第一三五五章晴空霹雳
中午十二点,***中央紧急会议休会,蒋介石匆匆返回国府西院的委员长办公室。笔、趣、阁www。biquge。info
军事委员会第四厅厅长赵瑞、总参谋部第二厅厅长徐祖贻、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处长戴笠坐在外间的长椅上,低声交换着意见。
三人看见蒋介石走进来,连忙站起恭迎。
蒋介石挥挥手示意不必客气,来到里间,在沙发上匆匆坐下,接过陈布雷递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白开水,掏出手绢擦擦嘴,然后向站在身前的三人问道:“关于这次轰炸,国际社会有什么反应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由徐祖贻禀报:“委座,现在美国华盛顿时间是凌晨一点,欧洲诸国也还处于睡眠中,预计得到晚上才会有所动作。”
“啊!?关心则乱,是我失态了!”
蒋介石摇摇头,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痛苦不堪地说道:“***政府和军队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报复肯定是石破天惊,以求挽回颜面......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对了,第五军团有消息传来吗?”
“委座,第五军团在上午十点左右向军事委员会发来电报,表示部队已成功突出重围,前锋已经与二十九集团军之五十九军、七十七军汇合,预计今天晚上就可以撤退至南口。”赵瑞恭敬地禀报。
“好!不愧是国之利刃,铁血之师,胡家林没有辜负党国的期望!”蒋介石突然睁开眼睛,从沙发上霍然站起,***着手来回走动,神色间大为振奋,但没过多久就黯淡下来,声音略显低沉:“部队......现在还好吧?”
“第十七军三个师,现在加起来不到两万,其中大半带伤。”
赵瑞脸色也不好看:“由于日军先后占领南苑、丰台、宛平、长辛店,截断了所有南下的道路,故此第五军团司令部和第十七军,只能由绥远撤向山西,下一步如何还得由委座和军事委员会做统一部署。”
蒋介石叹息道:“这次实在是苦了他们,我记得十七军各师均属三旅九团编制,每一个师人数为二万二千人左右,这样算下来,他们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人马,可以想象战况的惨烈。等他们退到山西、河南编整,主要将领全部接到南京来,我要亲自给他们授勋!他们是民族英雄,党国楷模,当之无愧!对了,刘峙那个混账呢?”
赵瑞脸色铁青,没有回答,戴笠主动接过了话头:“刘经扶将军于上午十一时来电,集团军司令部顺利撤退至房山县城,麾下各部正在陆续收拢中,预计大半部队依然有再战之力。经扶将军为自己表功,说若非他临时决断,果断撤退,人马就要陷于日军重重合围之中了......”
“这样溃败叫有功?胡家林他们那才叫有功,他那叫耻辱!”
蒋介石怒哼一声,来回踱了会儿步,放低声音问道:“二师、二十五师、四十七师、五十一师还好吧?”
眼角的余光瞥了义愤填膺的赵瑞一眼,戴笠据实而言:“刘经扶汇报说,主力建制保持完整,余部也会在这两天内陆续归建。”
蒋介石微微点头,不再追问,似乎此事就这样揭过一般。
赵瑞心里一阵失望,明白在蒋介石的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保存中央军嫡系的实力啊!刘峙就是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溃败后厚颜无耻地为自己请功,有了这一铺垫,待到赏罚时鞭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又可以无所顾虑地当他的豫皖绥靖公署主任了。
回到沙发上坐下,蒋介石想了想,问道:“上海日军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听说自第二舰队在海洲湾遭遇巨大打击后,此前一直在吴淞路、北四川路等处***示威,并频繁举行军事演习的海军陆战队一下子老实许多,就连几天前路程光的江防司令部主导的重庆至武汉水域对***侨民和舰只展开的拘押行动也没有反应,好像***政府对自己被扣押的上万侨民、十余艘商船以及六艘小吨位驱逐舰全然不在乎一样。日军海军第三舰队没一点儿反应?”
上海的事情,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最有发言权,看到赵瑞和徐祖贻一起看向自己,戴笠连忙禀报:
“昨天***海军闹了一个乌龙,说他们有一个水兵失踪,怀疑是我保安队所为,要求进入我军驻地进行检查,被我方严词拒绝。日军威胁将采取坚决的行动来捍卫其帝国海军的尊严。没想到今天一早,那个水兵就在靖江附近被找到,原来是私自到上海市区**被其他水兵发现,畏罪潜逃。现在***海军第三舰队已撤回所有非法请求。”
蒋介石微微颔首:“做得好,我们就是不能给***人在上海开战的口实。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日军执意要打上一仗,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奉陪了!”
王布雷匆匆入内,来到蒋介石跟前:“第四厅有紧急军情上呈,李寒松处长正在外面等候。”
“哦?莫非又有什么变故?有请!”蒋介石连忙道。
很快李寒松走进办公室,先给蒋介石敬了个礼,又向赵瑞、徐祖贻敬了个礼,向戴笠点点头,把电文交到赵瑞手里。
赵瑞没有看,直接双手送到了蒋介石面前。
蒋介石接过瞥了一眼,脸色大变,霍然站起,刚想说话,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昏迷了过去。
趁着休会的时间,朱培德带着侍卫,赶至南京中央总医院,不想在住院大楼门口,碰到了一身戎装的李宗仁和白崇禧,连忙上前打招呼:“德邻兄,健生兄,你们怎么会想起到这儿来?”
李宗仁笑道:“益公,难道我们不是拜访同一人吗?”
朱培德不由哑然,随即指着李宗仁轻声笑了起来。
白崇禧一脸羡慕:“益公,我发现你近来越活越年轻了,早年见到你的时候,你脸色灰暗苍白,毫无光泽,整个人病恹恹的,但反观现在的你,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岁,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调养的?”
“多得万寿宫的道长们传授养生之道,又专门给我配了些食疗的方子,我照着吃了几年,不知不觉身体慢慢好转了,尤其是这半年多来,挚友给我开了几方中药,这身体的变化越发的明显了。”说到这儿,朱培德不胜感慨:“加之落叶归根,故乡的山水养人,现在大事有人帮忙出主意,小事有我爱婿可与分担,无忧无虑心情开朗,身体如何会不好?”
“益公这嘴里的‘大事有人出主意’,是指安毅吧?”李宗仁含笑问道。
朱培德点点头:“是啊,小毅和我女婿、女儿结成兄妹,唇齿相依,比一家人还要亲,我有小毅这么一个忘年交,实乃今生之大幸,现在回想一下,若是当初我不果断出手帮小毅一把,尽我所能予以方便,何来今日之福分?说不一定啊,这会儿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供后人祭奠了!”
“益公,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詹焕琪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好女婿,又有安毅这样一个知恩必报的好子侄,什么事情都替你想到了,不像我,事事都得靠自己,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一步。这不,我这就是专程前来讨教的。”李宗仁想起当初与安毅的恩恩怨怨,不由唏嘘。
“可惜,原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北伐时安毅就在我的麾下......唉,一念之差啊!”白崇禧不堪回首地长叹一声。
“咱们先进去吧,一大群人堵在门口,太惹眼了!请,德邻兄,健生兄!”朱培德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我等携手而行!好像自北伐后,就再无这样的机会了,想不到现在在抗日这面大旗下,我等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李宗仁左手拉着朱培德的手,右手拽住白崇禧的手,并肩而行,脸上满是追忆之色。
白感慨地说:“现在不仅你我,就连***也都重新团结在抗日的大旗下了。想想这十年来的打生打死,多少将士浴血沙场,你就会发现,原来我们所追求和坚持的东西,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楼大厅通向二楼特护病房的楼梯口处,布满岗哨,身着便服的安家军铁卫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安毅的侍卫组长沈子凌看见朱培德,连忙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德叔”——这是按照万寿宫诸位道长与朱培德交往的辈分叫的,言语间透着一丝亲近。随后,沈子凌又向李宗仁和白崇禧庄重敬礼。
朱培德关切地问道:“小毅现在醒过来了吗?”
沈子凌点点头:“醒过来了,司令脑子遭受重创,师叔(劳守道)说得调养一段时间才会好起来,在此之前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可是胡司令率部身陷重围,生死未卜,司令怎么平静得下来?好在十点左右,第五军团司令部发来战报,称已突破日军重重包围,与明轩将军的二十九集团军会师在即,估计司令心情会好许多、”
“十七军突围了?”
白崇禧一脸振奋:“若是十七军能够保存下来,那么华北战局就全盘皆活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突然发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军委的部署不甚妥当,白崇禧改口道:“日寇在费尽心机的情况下,依旧不能留下安家军,这对其指挥官和军队的士气打击之大,难以想象,我方以战促和之目的或许真可以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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