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三章笑看风云
面对雪片般飞来的贺电和络绎不绝的来访贺喜者,安毅再怎么谦逊,也无法掩藏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除了以会议期间异常繁忙为由婉拒新闻界的朋友提出的专访要求之外,安毅对来访者都是彬彬有礼笑脸相迎的。笔%趣%阁qu
还好,听了杨斌的话把龚茜带了过来,加上一同前来采访五次会议的叶青在一旁帮忙,中央最年轻的执行委员安毅总算度过了三天迎来送往的官场社交生涯。
会议期间,全国最有影响的《大公报》、《东方新闻报》、老板刚被军统局暗杀的《申报》等十几家报社联名致电五次会议,抗议中央政府的新闻管制和对新闻从业者的权利限制,要求立法保障新闻自由、保护新闻从业者的正当权利和人身安全。
对此安毅自然是大力支持,两次在会议休息期间爽快地答应中外记者的要求,明确表示自己对新闻从业者正当权益的支持,并为此特向中央五次会议提交了自己担任中央执委以来的第一个正式提案。
安毅此举立刻获得几乎全国所有新闻媒体的支持和赞扬,在何京的幕后推动下,全国报业协会、新闻协会、青年记者协会立即发起声势浩大的宣传请愿活动,迫使五次会议做出了庄重承诺:三个月内制定出《新闻法案》。
蒋介石和汪精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两人心中无比羡慕安毅与新闻界的良好关系,也因此而暗生警惕,密切留意。
蒋介石早已通过手里的情报机构,知道由美籍人士出资注册,再由美籍华人何京、庄丰硕、刘鸿这三位报业及电影唱片业巨头共同管理的“东方集团”,与安毅之间拥有非常紧密的关系,但是蒋介石仍然相信安毅与“东方集团”的关系纯粹是经济合作关系,位高权重并在赚钱方面无孔不入、手段层出不穷的安毅,似乎没有必要在政治经济以外的诸多方面,与“东方集团”存在太多联系。
长期以来,“东方集团”的一张主打报刊、两份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杂志都恪守中立原则,对任何党派、任何集团所发生的事件和问题,基本上做到了客观公正地就事论事,包括《东方新闻报》驻北京分社,也时不时地登出驻北平记者对日本使领馆官员进行的采访内容,同样也会在报纸上对各种文章的内容展开评述,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的声音,只要言之有理,这家报纸就给刊登出来,而且还会奉上报界最高的稿酬,并在专栏版面醒目处常年印着八个大字: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再一个,安毅如今已经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广播电台了,拥有目前发行量快速上升的《三江日报》和全国发行的侧重于工商业方面的《西南商报》,他想说什么也不一定非得找“东方集团”旗下的报刊杂志为他捧场。相反,《申报》、《时报》、《大公报》等全国素有影响的报社,甚至政府所属的《中央日报》那帮人赞扬安毅的次数还要更多些,更热衷于宣扬川南的各种成就和安毅的每一项义举。一直以来,安毅从来没有在任何报纸上撰文批评蒋介石、汪精卫和中央政府的经历,也没有拍过任何人的马屁,只是久不久地以“易安”的化名刊登一两篇军事分析文章,这些文章通常都会引起中外军事界的重视,也深为蒋介石看重。
因此,徐恩曾两次对蒋介石汇报说安毅与“东方集团”关系非常复杂,需要进行严密监控,蒋介石都摆摆手示意无需小题大做,比起那些居心叵测的政敌,还有挖空心思自我吹嘘的麾下将领政府大员,安毅已经做得非常的优秀了。所以,蒋介石就算知道安毅与“东方集团”的真实关系,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蒋介石也不愿意看到那些立场鲜明的报纸火药味十足的骂街文章。
从这一点来说,“东方集团”的报纸杂志似乎更合蒋介石的胃口,除非安毅通过舆论反对他。
十二月十四日下午,国民党四届五中全会终于结束,发表完“决循政治正轨,谋统一和平,充实国力,救亡图存”的宣言之后,蒋介石、汪精卫、孙科、于右任、戴传贤、丁惟汾、居正这八名主席团成员,与阎锡山、朱培德、安毅等九名中央执行委员、五十六名中央委员愉快合影,被汪精卫称之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会议落下帷幕。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即十二月十一日,中央红军果然如安毅所预料的那样,八万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三万余人冲出重围,一头扎进黔东黎平地区的深山里。
十二日,薛岳的八个师开进黎平以北的晃县(今新晃)、玉屏、天柱一线,刘建绪的六个师不紧不慢徐徐追击,牢牢封死了红军残部的北上和再次东进的去路,逼迫红军只能向西杀出一条生路,一时间贵州各地风声鹤唳,一片鸡飞狗跳,各路富豪和大地主们争先恐后逃往他们心目中最安全的叙府和昆明两市,就连开会时坐在安毅身边的朱培德也忍不住悄悄问了两次:“你说红军会不会跑进咱们的地盘里折腾?”
一群主宰中华民国命运的显赫政客照完相,蒋介石随即接到得意弟子俞济时的战情汇报,高兴之下,大声向大家报捷:
“浙赣闽皖边区剿匪军俞济时部大破赤匪第七军团方志敏等部于皖南太平县潭家桥,赤匪第十军团长寻维周,为王耀武旅所击毙!”
会场里顿时掌声热烈响起,众官僚齐声喝彩,弹冠相庆,汪精卫激动地表示明日再次组织万人庆祝大会,号召全国各地与中央政府一起庆祝剿匪胜利,庆祝四届五次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众人立即随声附和,蒋介石表示要给予俞济时和有功将士通电嘉奖。
安毅在一旁含笑看着,并没有表态,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会议五天来坐在主席台上俯视成百上千代表和委员一样,感觉就像是过去看过的黑白老电影,虚幻之中还包含着丝丝讽刺和滑稽。
接下来的庆祝晚宴热闹非凡,安毅身边的两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龚茜和叶青都是宴会的受邀嘉宾,只不过龚茜现在是川南文化教育和科学卫生界的特邀代表,叶青则是新闻界的特邀嘉宾。
宴会中的党国元老们都知道龚茜这丫头和安毅之间的姐弟关系,看到龚茜关心地帮安毅挡住敬酒,让他少喝,都非常理解,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姐姐为了弟弟的事业,不惜辞去中央党部要职,前往叙府帮弟弟管理文教科学卫生工作,在众人传诵中,逐渐成为一段佳话。
叶青就不同了,这个成熟而性感的江南美女,只要和安毅在一起,就会招来不少人暧昧的笑容,为此叶青表面上处之泰然,心里却暗暗着恼。这几天晚上,她都和龚茜住在厚载巷安家军南京总部安毅的专用别墅里,每天晚上看到忙碌了一天的安毅还要在二楼书房里,与赵瑞等第四厅将校密谈到下半夜,就非常的不满和心疼,可是想起安毅在自己昏昏欲睡时带着坏笑悄然躺到了自己身边,用他那有力而温暖的臂膀紧搂着自己的时候,心里所有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呢?
身体欠佳的党国元勋张静江今天也应邀前来出席晚宴,这位在五年多前被排挤出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国民党元老非常的从容淡然,看到安毅走完一圈,再次回到自己的对面坐下,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小毅,你可是我党历史上最年轻的中央执委啊!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安毅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关注,便一屁股坐到了张静江右手边的沙发上,对陪伴着张静江谈话的龚茜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
“别说压力了,连感觉都没有,说句老实话,几个院长和蒋校长做工作报告时,晚辈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反而是晚上迎来送往的累得慌。”
张静江先是一愣,随即指着安毅畅声大笑,龚茜乐不可支地抿着嘴,小心地扶着张静江,周围几个老家伙委员看到张静江和年轻的政坛新贵安毅在一起笑得这么开心,都露出个羡慕的笑脸,向安毅和张静江点头致意。
张静江笑完擦擦眼睛:“你啊你,和我年轻时候的感觉可很像,哈哈!咱们爷儿俩不说这个没趣的话题了,说点别的吧。我听手下人说,你打算把上海租界的所有产业,包括你的毅园全都卖了,有这回事吗?”
“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现在是先放出风声,引起资本市场的高度关注,真正要卖也要等待明年下半年,晚辈估计那个时候上海的房产将会涨到十年来的最高峰,届时再出手,获利会更大些。”安毅如实回答。
张静江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知道不能拿常理来衡量安毅这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因此他非常相信安毅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
“我还听说你把去年几乎一统四川的刘澄甫给气坏了,刘澄甫借着剿匪之机,不经过省主席刘文辉的同意,就擅自宣布发行一亿两千万元的剿匪公债,你却在他公告的第二日,以中国西南银行的名义,上调存款利率一点五个百分点,使得大量银元流入了西南银行,就连上海等地也为之震动。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四川百姓好,可是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此举不但得罪了刘澄甫和川中那些一心想发国难财的将领,同时也严重影响了全国的金融市场,把庸之和子文都愁得不知该怎么办。这一点,你事先考虑到了吗?”
安毅不以为意地笑道:“现在的金融市场,就算我不出手,也自然会乱下去。自五月底美国白银法案通过后,白银的外流便成为严峻的现实,要是我不适当提高存款利率,估计我的西南银行也要关门啰……不过这并非全部出自我的主意,而是群策群力的结果,不单只反复考虑和印证,而且还对可能发生的消极影响也制定了一系列对策,相信明后天晚辈和庸之、子文二先生详谈之后,他们也会支持的。这一点您老就尽管放心吧!不信你问我姐,几次会议我姐都参加了。”
张静江微微吃惊,转头看到干女儿龚茜温柔地点了点头,立即明白干女儿在安毅集团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并非外界认为的那样只是个帮弟弟打杂的。张静江随之哈哈一笑,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乐呵呵地询问安毅:“好吧,你给我出个主意,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既能发财又能保值的好路子?”
安毅看看龚茜,再望向张静江:“您老……都知道了?”
“唉!早在两个月前,龚丫头让我帮留意那些国宝级古董字画我就猜到了。小子,你对中央进行的货币改革没有信心吗?”张静江问道。
安毅摇了摇头:“有信心,晚辈只是想和姐做点儿小生意,利用闲置的资金回收古董字画,特别是流落民间的国宝。您老也看到了,于老(于右任)这一次在会上大发脾气,就连咱们故宫博物院原院长都逃到日本人那里去了,可想而知多少国宝流到了日本人手里,晚辈再不出手,于心不忍啊!赚钱保值倒是其次,主要是把祖先流传下来的历史、艺术和文化瑰宝尽可能保存下来,晚辈如今有这个财力,再不干心中有愧啊!”
张静江欣慰地竖起个大拇指:“好!小子,我总算没看错你,继续干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在各地还有几分薄面,我就悄悄发动新朋故友帮你这个忙,把这些烫手的玩意儿放到你的地盘上,我也放心了。”
“谢谢您老了,来,晚辈敬你一杯……您喝茶行了,晚辈喝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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