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四章月下美人
安毅回到翠屏山下的家里洗完澡已是晚上十点半,换上身宽松的长衫便服,穿了双拖鞋走出正堂,来到略带寒意的大树底下,朝惬意喝茶低声闲聊的三位美女和小九哈哈一笑,接过龚茜递来的热茶,美美地喝上一口,啧啧称赞,学着老学究的样子,背着只手仰头踱步,似模似样地吟起诗来:
“皎洁的明月,犹如一枚光灿灿的大洋,挂在清风吹拂的枝头上,大地笼罩在无边的银光之中,真可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啊!嘿嘿……”
龚茜等人没想到累了一天的安毅此时还有闲情逸致来这套,顿时笑得花枝招展,左歪右倒,小九跟随安毅多年也很少看到安毅如此放松和有趣,也敞开胸怀捧腹大笑起来,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看天上的明月,随口问上一句是否想念异国他乡的楚儿了?
安毅听了一愣,仰头望向天上的明月,悠悠地叹了口气,来到龚茜身边坐下,嘿嘿一笑,望向对面乐得不可开交的叶子欣:“小心些,把你漂亮的小嘴转向边上一点儿,别把蜡烛给吹灭了。笔%趣%阁qu”
“你这家伙,竟敢取笑本小姐……”
叶子欣站起来绕到安毅身后,抬起粉拳给了安毅背上肩上一通猛揍,不小心一拳打在安毅坚硬的肩骨上,疼得哇哇叫唤,众人再次爆发一阵愉快的笑声。
安毅这下真的乐了,摇摇头说被打的人没叫唤,打人的倒先叫疼了,什么世道啊?气得叶子欣又想施暴,要不是叶青及时喊住她,估计就没完没了了。
中午宴会结束之后,龚茜三人在尹继南和赵瑞的陪伴下,参观了正在不断扩建的叙府城,对安毅以拍卖军阀兼大地主刘氏家族等大批战败者的房产、土地、码头和货场筹得的资金来建设川南,大为意外,看到江边新落成的两岸码头上各种货船客船来来往往的热闹情景,深感惊讶,也甚为佩服。
叶青好奇地询问现在的川南民众有多少购买力,需要运来这么多江南集团和江浙沪生产的商品,难道不怕积压滞销吗?
尹继南自豪地回答:如今的川南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穷乡僻壤了,连接各县之间的水泥道路陆续通车,从老南昌迁移而来的商贸、冶炼、机械、五金、轴承、印染、纺织等工厂也相继竣工投产,金属贸易公司开始大量采购各县各地民众初加工的生铁和铜锭等金属,泸州周边三个中小型铁矿场也已经开采了半年,大凉山和昭通的铜矿、锑矿陆续运送过来,少数民族群众已经习惯把自己用传统工艺开采冶炼的金银卖给西南工商业银行,用银行发行的货币来购买各种日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如今的叙府城和泸州城已经成为川南两大贸易集散地,大量初加工珍稀木材的收购和东运,使得川南民众的收入日益增加,钱包逐渐鼓了起来,购买力方面根本就不成问题。要是再过个一年半的时间,等各地水库、水渠、水窖都修好,加上农业技术人员的帮助和肥料厂的投产,民众的粮食和水果、菜蔬产量会成倍提高,收入定会大幅度增加,加上从灾区和东北沦陷区不断涌入川南地区的劳工先后进入各大工厂,每个月都有薪水领,购买力的成倍增涨反过来又会促进经济的发展。如此良性循环下去,川南这方热土只会越来越富裕,而不会继续贫穷。
三个女人走了一下午,收获很大,发现叙府城里果然能够买到江南一带出产的最新东西,就算是汽车、摩托车这些稀罕玩意儿也有销售,三人还在街头发现了电影院和照相馆,并在茶馆里赶时髦通过收音机听了一会儿川南广播电台的节目。
原本打算由宜昌行营和第五军团合伙开办的宜昌广播电台,由于行营和军团先后撤销,转而由川南绥靖公署出面开办。广播公司于今年十月在叙府创立,并在这个月实现向全国广播。现在国内的听众已经可以收听到三套广播节目,在安毅其他可以妥协但宣传阵地不可动摇的办台宗旨下,江西和川南广播电台成为了安毅手中不可割舍的一枚宝贵棋子,成为宣传安家军、宣传抗日思想最坚定的阵地。
夜幕降临,龚茜三女谢绝了尹继南和赵瑞的晚宴安排,回到家里与小杏花母女一起吃饭,晚上沐浴完毕,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交流下午的心得体会,等候安毅归来。没想到安毅回来洗完澡穿上一身长衫又弄出几句歪诗来,大笑之后经叶子欣这么一打闹,大家的浑身疲惫减轻了很多。
彼此询问下午的见闻和感受,叶青突然想起尹继南说的少数民族向安毅的西南工商业银行出售金银的事情,询问安毅怎么个计算法?收购金银又拿来干什么?
安毅轻松回答:“由于冶炼提纯的工艺问题,收购回来的金银还需银行的加工车间重新提纯,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下银价一跌再跌,金价一涨再涨,我们如今也通过各种方式增加黄金储备,并且请来国内外工艺高手成功雕刻铸币模具,制造四川、湖南、陕西、云南等地通用的小银元,运用先进工艺制造再经做旧处理,已经达到非专业高手难以分辩的程度,并且开始在西南诸省发行自己雕版自己制造的铝镍合金硬币,面值为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一分这五种,数月来因其制作精美找补方便,已经为川南和湘西民众所接受,就连成都、昆明等地也逐渐流通了,你们今天没发现?”
龚茜和叶青惊讶地摇摇头,都说没买东西没注意到,就算是坐了会儿茶馆也是尹继南代为付账的。龚茜想了想,不无担忧地问道:“你们这么干不担心中央政府和财政部找你们麻烦?”
“中央什么时候管过西北和西南的货币铸造和流通了?原本几次下令统一货币,都因为地方的反对和动乱不了了之,结果是中央银行的铸币和各地方政府的铸币同时流通,只有纸币受到严格控制。
宋财长这么大本事,也只能做到纸币的限制,一直没办法管到银币和小额铜币、合金币上来,我这么做完全不违法,中央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事,大不了说我安毅不听话,可是我安毅管理西南相邻的这么大片地区,包括湘西、黔西和云南在内,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货币控制权?与其让货币发行者通过造币发行权进行经济掠夺,不如咱们早走一步,到时候中央就是想把权益收回去,也得给我全额补齐相应的黄金或者白银才行。”安毅不以为意地回答。
叶青笑问:“这恐怕又是周崇安和张熹几个守财奴出的主意吧?”
安毅嘿嘿一笑:“正是!还有何京,这家伙现在也是越来越博学,竟然连经济问题也触类旁通,了不得啊!”
“对了,今天下午川南公署政训处长刘琨也陪同我们参观,这家伙在中央党部的时候是个非常傲气的人,没想到今天见到,我发现他改变了许多,似乎更谦虚更随和了,看来还是基层锻炼人啊!”叶青有些感慨地说道。
小九乐了:“这家伙能不谦虚吗?要不是杨斌大哥奉蒋总司令之命调任川南警备司令兼任公署会办,刘琨和他的十几个属下恐怕连个正式的办公室都没有,几次生气冲到绥靖公署来大喊大叫,差点儿被虎头和老丁揍了,要不是继南大哥拦着,那帮开口闭口党国利益的人恐怕不死也要脱成皮,全军官兵没有一个理睬他们,下到二十四军和警备部队去,连口水都没得喝,不放下架子老实做人,能行吗?
咱们安家军上到司令,下到团营长,哪一个不是沙场上拿命拼出来的?难道就比不上那些净玩嘴皮子的人爱国?他们瞎扯淡瞎折腾,如今看到川南各地欣欣向荣,全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了。爱国是用行动来表现的,只会说大道理在咱们军中可行不通。”
“你们就不拍陈部长他们不高兴?”龚茜笑了笑问道。
安毅满不在乎:“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他们包括宋财长在内,都和总司令一块儿下野了,没有那么快复职的,哪怕复职也会有千头万绪的急务等着他们,哪里管得到川南的这十几个人?就算能够想起,也得给我安毅面子,否则别怪我不买账,惹急了全都赶走,再不行安个什么罪名关押起来公开审判就地枪毙,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龚茜和叶青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安毅如今变得这么强硬。
叶子欣在校读书时见到党部特务随便到学校来抓人,对他们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的嚣张样儿早就看不惯了,此刻听到安毅豪气干云的话语,一脸的崇拜,就差没高声叫好了。
安毅看到龚茜和叶青秀眉微蹙为自己担心,连忙出言开解:“大姐、青姐,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他们不干损害我军和川南民众利益的事,小弟和弟兄们就不会为难他们,小弟还是顾全大局的。
你们也许都发现川南各县正在使用川南绥靖公署印制的防伪身份证明了,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举措的深意和重大意义,从明年三月一日开始,没有咱们绥靖公署发给的身份证明,就不能在川南的任何一个地方经商、工作、受教育和开办任何机构,更不能享受平价医疗、各种救济福利,不能拥有土地、房产和其他不动产,不能享受川南的法律援助。
新进入川南地区工作和经商的人,必须得到公署申请并审核合格后才能继续从事工作,否则在川南这片土地上寸步难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重要制度最大限度地杜绝了颠覆势力的渗透,对社会稳定、保护民众的合法权利有着重大促进作用,比中央党部现行的那些规章制度要好得多。”
龚茜微微一笑:“我想到了,这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中央一直想实行可是力不从心,看来只有你们川南能够办到。”
“不止川南,湘西、黔西也在这么干,相信明年年中整个云南也会干,咱们四省四地将会紧密联合,相互协助,一定要把西南经营成为坚定稳固的大后方,至少川南要走在前面。”安毅补充道。
龚茜叹了口气:“看到川南、湘西生机勃勃的发展势头,我对中央颇为失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耗去大量精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务啊?至少在一两年之内,我看不到什么希望。”
“姐,你干脆辞掉中央党部的工作,调到川南来帮帮小弟吧!”安毅由衷恳求。
龚茜微微吃惊,心里怦怦直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叶青不悦地皱起娥眉问道:“我呢?怎么不请我啊?”
“青姐大才,要是能来小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川南日报》要不是有何京兄派出一个支援小组过来帮忙,做出的报纸还比不上南京上海街头的三流小报呢,要是青姐屈驾光临,报社社长一职非青姐莫属,而且小弟还会聘请青姐担任川南文化局局长一职,领导监督各种发行刊物的编辑、出版、印刷和发行,怎么样?这个职务不算小了,税政局、教育局长也就是这个级别,再高就是公署主官级别,小弟做不了主啊!哈哈!”安毅露出个灿烂笑容。
叶青大喜过望,搂住龚茜大声说道:“茜姐,你都听到了,你要给小妹作证啊!回去之后我就辞职过来,以后就住在东楼了!”
“我呢?为什么没我的份儿啊?”叶子欣急得站起来。
安毅踌躇片刻:“子欣,你还没毕业啊!你有十八岁了吗?”
“十九了!你这家伙看不起人,不理你了!”叶子欣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以免让委屈失望的泪水涌出来。
叶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天色已晚告辞追去。小九看到安毅与龚茜似乎有话要说,也站起出去查哨。
安毅舒展了下懒腰,转过头低声说道:“姐,咱们走走?月亮很美,咱们也来个月夜赏花吧。”
龚茜点点头站起来,与安毅并肩缓慢走向西侧花径,一颗心扑扑直跳,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