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潘鹤年,安毅和尹继南回到会议室,将详情通报给众弟兄。
杨斌等人得知潘鹤年的深厚背景,无不惊愕,只有胡子不为所动,并以少有的严厉口吻询问安毅:
“小毅,你打算就此放过这狗曰的潘鹤年了?”
“笑话!老子怎么可能放过他?要是因为他背后的关系网就放过他,老子何颜以对死伤的弟兄们?有何面子继续在大家面前混下去?咱们从成军以来立下的誓言,老子时刻不会忘记!”安毅没好气地说道。
胡子的脸色好看多了:“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安毅叹了口气:“恐怕咱们无法动手,只能借刀杀人了!只要咱们的作战计划得到批准,就能让潘鹤年送出一系列假情报,只要顺利地端掉孙传芳新二旅的扬州老巢,不用咱们杀他,恐怕他也活不长了。
既然敌人懂得用间,为何咱们不能将计就计,来个反间?如果这一切努力都不奏效,我也会让老沈悄悄取走潘某人的脑袋,否则我安毅怎么对得起死伤的数十弟兄?”
众弟兄齐声附和,杨斌感叹万千地说道:“你说这潘鹤年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老丈人一家支持咱们北伐军、支持蒋总司令,这狗东西竟然反其道而行之,难道就不怕冯氏家族抛弃他?”
安毅哈哈一笑:“老杨,这点你就没有老叶看得通透了,记得在海宁时老叶向咱们介绍的那帮官员和富绅吧?不少家族都脚踏两条船甚至三条船,打到最后无论哪一方胜出,他们的家族都能很好地存活下来,继续过着富裕的人上人的好曰子。就像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一家,诸葛亮辅佐刘备官至丞相,他哥哥诸葛瑾辅佐江东孙权,也是相当于宰辅之人,他诸葛家还有一个叫什么我忘了,却在曹魏阵营里担任要职,最后打生打死三国归一,他诸葛家族都能好好保存下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吧。”
尹继南同意安毅的分析:“很有道理!大家别看上海滩那些大亨们个个风风光光的,搞个暗杀争个码头不在话下,一个个巧取豪夺富可敌国,可在上海工人纠察队和白长官指挥的北伐军枪口下照样哆嗦,可见他们都害怕军阀,估计个个都留有自己的退路。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刚到镇江接防那天,三师八团的李师兄悄悄对我说,驻扎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各师恐怕肥得流油了,那些劣绅和买办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产业,没有不向他们进贡的。我想想也是,咱们每到一处都能收到当地富绅十万八万的犒军捐赠,以上海的富裕程度,大家就能想象得到有多少油水了。
前几天通过咱们眼皮的下的两艘美国货船大家没忘吧?上面的大木箱子一看就知道装的都是枪炮和弹药,以这两艘美国货船返回的时间推算,很可能是给已经占领芜湖的李宗仁将军部送货,否则不可能回来这么快,于是我一直在想,是谁给李宗仁将军送去这么多枪支弹药?想来想去除了上海的白长官就没有第二个了。如今这世道啊,咱们看不清的事情太多,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谨慎应对,否则很可能一步错步步错,不得不小心啊!”
众弟兄深以为然,安毅看到大家思想统一也就放心了,刚要接着展开讨论制定计划,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詹焕琪连忙前去开门,接过彭剑青递来的文件交谈两句,关上门回到众弟兄身边:
“老南昌基地来电,劳叔一行五十六人将于明天下午乘客船到达南京,希望我们派人迎接。”
众弟兄兴奋不已,都知道这个名叫劳守道的高人是安毅的恩人和良师益友,他回到老南昌没半个月就将一切摆布得整整有条,各项工作的进展随之加快渐入佳境,不但赢得了欧耀庭先生、军中的俞飞鹏、蒋鼎文、新任政训部副主任刘文岛等将帅的尊重,还在蒋鼎文长官的举荐下,被总部委以南昌招募处中校参谋兼士官培训基地筹备处主任的重任,并接下了安毅各个计划中的工厂、秘密枪械研究所的选址和建设管理重任,使得黄应武等老兄弟能够集中精力投入到新兵的招募和训练之中,如今就要与这样一位令人钦佩的长者见面,弟兄们怎能不高兴?
安毅哈哈大笑快活不已,与胡子和尹继南开了几句玩笑立刻收起笑容:“不能耽搁了,今晚必须把作战计划大纲拿出来,我明天亲自带到南京请示校长,省得继南跑上海那么远,有校长这块大牌子替咱们挡着,师座和白长官那边自然无法怪罪咱们,这对计划的保密更好些。
说实话,我真担心上报师部和前敌指挥部后发生泄密,如今的军队乱的很,各势力的人参杂其中,良莠不齐,是人是鬼谁也弄不清楚,令人担忧啊!”
众弟兄不敢怠慢,静下心来按照安毅的思路逐一研讨,直到东方天际发白,才将完整的大纲和前半部行动细则完成,具体的补充和预案调整,仍有待于杨斌、胡子等人负责制定。
安毅回到后院洗个澡小睡片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群女兵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安毅睁开疲惫的眼睛缓缓坐起,张诚连忙进来歉意地报告说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出艹,忘记交代女兵们不要喧哗了。
安毅哼哼几句起床,接过张诚递来的脸盆和毛巾牙刷走出卧室,刚拐到后院井边,顿时吓了一大跳,一身戎装的丁墨兰和张茹怡手拉手走过新建的围墙小门,看到只穿一条大裤衩和白线褂的安毅,顿时惊呆了。
睡眼朦胧的安毅忽然意识到自己小腹下撑起的大帐篷,窘迫地用脸盆挡在身前,盆中的口盅牙刷叮叮当当掉到石板上,两个面红耳赤的美丽姑娘回过神来,臊得无地自容,飞也似的从原路逃离。
安毅放下脸盆大声喊来张诚,问他为何不将此门锁上?张诚迷惑地回答:不是你和尹教导员为了方便女兵出入汇报工作,让我们不锁的吗?
安毅愣了半天,挥挥手打发张诚离去,胡乱提起通水洗漱完毕回去更衣,披挂完毕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抚摸下巴和唇上的短胡茬悠悠叹了口气。
走出正堂,安毅看到沈凤道、顾老二和夏俭站在大门外吸烟闲聊,心想这两个家伙可能得知老道即将到来的消息,走过去一问果然如此。
沈凤道眼中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有些慌张,安毅不解地望了他一会儿低声问道:“脸色不好,不舒服?”
沈凤道摇了摇头,旋即恢复平静:“让虎头跟你去南京吧,我得到后院去帮小郎中给受伤的弟兄们换药扎针,否则他忙不过来。”
“也好,有时间你顺便教教那十几个女卫生兵一些急救知识,如果需要购买什么药品器械之类的,让小郎中列个清单出来,完了尽快交给我,借这次去南京的机会,我尽量弄些回来,有备无患。”
安毅没留意沈凤道反常的原因,转向夏俭开起了玩笑:“你那大肚子老婆又没跟着来,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夏俭喜笑颜开地回答:“半年多没见到劳叔了,要不让我去南京接他,实在有失叔侄间的情分啊,哈哈!”
安毅摇了摇头,对前方艹场边蹲在一起吸烟望着女兵的两个汉子大声喊道:“张浩、王叙伦――”
“到――”
两个全副武装、腰插双枪的彪悍中尉扔掉烟头大步跑来,在安毅面前立正敬礼,站得像标枪般笔直。
安毅非常欣赏顾长风和夏俭的这两个副官,两人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能打能拼,机智灵活,在历次的战斗中屡立战功脱颖而出,很快获得顾长风和夏俭赏识,提拔为自己的贴身副官。
高大孔武脸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王叙伦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本是顾长风从匪窟里带来的弟兄,姓如烈火,能一掌击断五块青砖,在顾长风的悉心传授下枪法精进,刀法凌厉,是个浑身是胆非常难得的猛将。二十二岁的张浩出身茶商世家,与夏俭同是湖南益阳老乡,在入赣作战前跟随夏俭加入当时的模范营,身材中等,长着一张谦逊的白净笑脸,颇有文才,精明强干,奉新之战中他第三个冲上城头,击毙城内刚换完机枪子弹的敌军营长,并且第一个冲进城中的敌军指挥部,一人俘虏十一个敌军官兵,年纪不大却打仗鬼精,处世圆滑,深得夏俭的器重,南昌战役结束积功升至少尉,从那时起就成了尹继南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请团长训示!”两人齐声喊道。
安毅笑容可掬地笑道:“稍息吧……你们两个刚才在看什么?”
张浩嘿嘿一笑,涨红着脸摸了摸头,显然是不好意思回答,耿直的王叙伦却浑然不惧大声说道:
“报告团长,咱们在看营里的这些姑娘……小耗子(张浩)和属下打赌说,放假出营的女兵肯定是上街逛商铺买小衣服,因为我们军中不发小衣服。”
“叙伦,你这孙子怎么这么实诚?亏你跟着老子混这么久,奶奶的……”顾老二恼火地骂道。
安毅和夏俭听得哈哈大笑,正好尹继南、胡子和丁墨兰、张茹怡一起走来,天真烂漫的张茹怡连声问笑什么呢?
安毅扭头一看,发现丁墨兰的俏脸再次泛起红晕,尴尬一笑打了个呵呵,吩咐胡子和尹继南下午列队欢迎潘鹤年和商会的人送钱过来,最后转向丁墨兰低声问道:“丁班长有什么事情吗?”
丁墨兰抬起头看到安毅那明亮的眸子,赶紧又再次低下:“听教导员说团长要去南京,正好想请团长帮忙带些辅导书籍回来,我这儿……属下这里写好了清单……”
安毅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我们去一小四大五辆车,有位置,你们俩一起去吧,最好能叫上秋明轩一起,让他也买一些机械方面的书籍和枪械修理工具,否则我们都没时间办这些事。”
“真的?”
丁墨兰和张茹怡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快去准备吧,半小时后出发。”安毅点点头。
两位姑娘高兴得忘了敬礼,转身跑出好远才记起来,想要敬礼却发现一群大男人乐哈哈地看着自己,一张脸红得更厉害了,转身离去时,那娇媚婀娜的背影差点儿让一群大男人看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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