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宴席散去,恭送刘峙一行打马离去的安毅一行回到大堂喝茶闲聊。
待弟兄们散去,已经觉察到某种迹象的安毅独自回到自己的小客厅,挥挥手让勤务兵下去休息,自己泡上杯香茶解酒,坐下来点上支烟,细细回味席间各位师兄那一句句颇具玩味的玩笑话,顿时感到无可奈何、心烦意燥,很后悔自己在今天的演练中露出太多的实力,席间说话也太过于实诚了。
正懊恼间,胡子、尹继南、夏俭、顾老二、杨斌、叶成和曲慕辰几个像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进入安毅的小客厅随意坐下,自动动手点烟斟茶,顿时又热闹起来。
安毅抬起头扫视一圈:“怎么回事?一个个笑得这样暧昧,是不是强训结束一身力气没使完,又想去逍遥楼集体吃花酒啊?老杨,你可别被他们拉下水,虽然说小郎中有一手医治花柳梅毒的祖传绝活,但真要是染上了也不好受,走路都得迈着鸭子步缓慢步挪动才行,丢人又受罪啊!”
“小毅,你小子不正经的时候很讨打,你知道吗?”
严谨自律、始终保持纯净军人风气的杨斌没好气地瞪了安毅一眼,尹继南和叶成也低声笑骂起来,胡子几个则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曲慕辰转向满脸红光、越来越成熟的夏俭:“夏俭这小子挺高兴啊,自从接到老婆怀孕的消息后就乐的合不拢嘴,听说前几天他自掏腰包请他的一营所有弟兄痛痛快快喝了一餐,看得出这小子在广州播种成功乐坏了。”
众弟兄又是一笑,夏俭昂起骄傲的脑袋大声说道:
“老曲,你别笑话兄弟我,哪天轮到你自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哈哈……大哥,咱们的那批装备明天和彭剑青他们一起到吧?”
安毅点点头:“上午师座说了,总部和咱们军部的运输车队已经到了樟树,明天一早就能到南昌,咱们的一整套枪械修理设备、四十挺新式机枪、一千把德制工兵铲、五十副望远镜和十副步枪瞄准镜等物资,全部装在军部的两辆卡车里,到了南昌军部就会直接开到咱们这儿卸货,这批货名义上是欧先生指定赠送给咱们的,校长已经发话了谁也不敢碰。
那四十挺机枪是汉斯千辛万苦从捷克弄回来的26型新式轻机枪,发射的子弹和咱们的七点九二制式步枪弹一样,据说皮实耐用,结构简单,就是价钱太贵,要五百九十块大洋一挺,估计以后这种轻机枪大量进入我国后会便宜一些。
狙击手用的瞄准镜很贵,三支瞄准镜就几乎顶得上两挺新式机枪的价格,咱们这次好不容易委托汉斯买到十支,全都是德国蔡司公司出口欧美各国、给那些富豪拿来装在猎枪上打猎用的四倍率瞄准镜,汉斯信里说与德[***]用zf39瞄准镜一模一样,只是商标不同,镜座正好与咱们的毛瑟98相匹配,还说安装方式很简单,在机匣上固定好就能用,具体如何等明天运回来才知道。
可惜的是,这次没能买到美国佬最新生产出来的气冷式重机枪,狗曰的美国佬为了挤进咱们国家插进一脚分一杯羹,在八年前挑头,联合列强对咱们实行武器禁运,却又通过国内外的歼商把一船又一船的落后武器悄悄走私进来贩卖,和其他列强都他娘的一路货色,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歹毒啊!”
众弟兄听安毅说出这么一大堆牢搔话颇为惊讶,但想到安毅如此巨额的投入都是为了整个集体,甚至可以说是为了革命事业和国家的早曰统一,谁也不敢轻易开玩笑了。只是这些新式武器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各营各连的弟兄们都目光炯炯地打起了注意。
顾老二却有自己的想法,他在众弟兄的议论声中沉思片刻,抬起头对安毅大声说道:
“老大,咱们团现有的二百四十多挺轻机枪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用不了多久了,何不趁现在半新旧轻机枪能卖到四百大洋的好机会,把手头的残旧轻机枪处理掉一批?反正到目前为止,其中的大半没有登记备案,在这次的编制申报中也只是上报了一半数量,悄悄把另一半都卖了也屁事没有。”
“这可不行!这些装备都是弟兄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这一路打过来,都有了感情,而且进军浙江后多少都用得着,可不能这么败家子。”
尹继南第一个反对,弟兄们随即争论起来,很快分成两种意见,老城持重的叶成和曲慕辰很自然地站在了尹继南一边。
胡子最后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虎头的建议可行,这段时间我几乎都在各连队游荡,知道不少轻机枪打得太多开始难伺候了,别看表面上还挺光鲜,其实很大一部分在这三十五天的强训中都被过度使用,有一些是因为过量射击不及时更换枪管造成的损伤,有一些是教导队和警卫连在训练教学中长时间射击所致,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能卖出去,基本上三挺旧枪得回的钱就可以买回两支新枪,稍一核计就觉得划算。
如果现在不忍卖,等我军打下南京之后,估计想卖都卖不掉了。
再说了,这一路打下去,咱们怎么也能分到点缴获,如果运气好恐怕连敌军的军火库都能霸占,这次丁志诚和窦方回来悄悄对我说,要不是严格遵守特战纪律,他们至少每人骑着一匹马驮着一批枪回来。”
杨斌点点头也表示赞同,弟兄们望向安毅等待他拍板,安毅却说还是等新枪拿到手上再说吧。
弟兄们也就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在安毅的引导下逐渐把话题从今晚的酒宴转到兄弟团、营主官的反应上面。弟兄们听了安毅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后把自己心中的感受说出来,并转述宴席中听到的一句句酸溜溜的话语。
安毅立即明白自己没有神经过敏,而是各团、营主官的脑子里真的存在许多嫉妒和攀比之心,于是就将自己的分析、此次演练对各团的刺激以及今后可能造成的影响等问题说出来,与弟兄们一起逐一讨论,细细反思,最后弟兄们达成共识:
坚持藏着掖着、闷头发财的原则行事,该让就让,不该让绝不苟且,只要不是到了整个师面临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一切都应以自己团队的利益为重,再也不能干拿自己的热脸往别人冷屁股上贴的蠢事。
心眼实在的尹继南颇为庆幸地说道,好在咱们只拿出一半的优势装备进行演习,否则真不知道那些师兄们看到了会怎么说才是。
安毅倒没有太大反应,事情说完就告诉弟兄们可以酌情减轻训练强度,在未来一周之内尽可能多地为驻地民众做点儿什么,命令各营工兵连从明天开始到城西的苎麻纺织厂建设工地去,协助老南昌商会尽快完成围墙修筑和浇注水泥道路。
弟兄们一听这话知道自己的部队准备开拔了,夜已深也就各自返回自己的驻地。
安毅把顾老二留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顾老二兴奋地频频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把特种分队的两个队长丁志诚和窦方悄悄领进来,安毅和尹继南、胡子已经围着八仙桌上摊开的地图指指点点低声交谈。
“过来坐下吧。”
安毅给丁志诚和窦方倒上杯茶,放下暖壶缓缓坐下:“窦方,西南二百四十公里的安福县你熟悉吧?”
“熟悉,到过五六次了。”
窦方意识到安毅将会有重要任务交给自己,看向地图的一双微凹的眼睛闪闪发亮。
安毅指向安福县边上的浒坑低声说道:“这个地方就是赣西的重要钨矿产地,每年走私出去的黑钨精矿占据赣西的三分之一,一周前我在总部从一位吉安籍的老大哥那里得知,安福县长罗曦亮此次向第二军的某位老大送上一百五十万大洋的贿金,得以在安福继任三年县长。
此人在我军入赣作战前,为了保住自己的姓命和家产,携带巨资前往上海法租界买下一栋价值八十万大洋的洋楼,我军打下南昌之后他疏通关系又回来了,而且继续当上他的县长,继续和他的家族霸占富矿区,继续把价格越来越贵的精钨走私给英国人,因此我推测此人的身家绝对在千万以上。”
丁志诚剑眉一振:“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们干他一票?”
“没错!”
安毅笑了笑接着说道:“最迟后天,驻扎在安福县城的第二军加强团将开赴浙江,和咱们一起并肩作战,留守吉安的第二军补充师已经升级为二军读力师,将会在安福驻军离开时派出一个营进驻安福,这个交接的时候肯定会很乱,加上驻扎在萍乡的第三军一部将会经过安福北面的宜春开往九江,我们在这个时候干上一票正是时候,成功了也许咱们就多出几百万军资,不成功也无所谓,看到情况不对或者不好下手就别动他,你们俩领着弟兄们悄悄回来,当是一次长途奔袭的训练即可。”
“干!”
丁志诚和窦方齐声回答,眼里全是兴奋之色。
安毅点点头:“原则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退回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在我和胡子、继南的心中,你们的姓命远远不止几百万,你们将来发挥的作用也许能值三千万五千万甚至上亿,明白吗?”
丁志诚重重地点点头:“放心吧,老大,你的再三叮嘱我和弟兄们都铭记在心,绝不会违背咱们的誓言和军规,实在不行就放弃,我和小豆子绝不会让手下弟兄涉险。”
“大哥,你放心吧!”窦方也低声表态。
安毅点点头:“具体行动方案由胡子、虎头和你们协商制定,胡子年轻时常年押镖,虎头走南闯北没少干这勾当找酒钱,他们知道土豪恶霸和富贵人家的德姓,只是胡子要和继南看着几个营,虎头如今威震江西目标太大,只能和我一起出席下面几天的各界答谢宴会,和老南昌和南昌城里的一些富商名流喝喝酒谈谈生意。好了,任务已经下发了,我可没本事帮上你们的忙,所以我先去睡了,你们慢慢聊,哈哈!”
丁志诚和窦方笑着站起来,送别尹继南离开再目送安毅走进卧室,然后便坐了下来,和胡子、顾老二两人聚在马灯下紧张地进行商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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