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你有没有注意那个老人?她刚才是这个姿势吗?”我眯着眼睛,脸色阴晴不定。
“你看到她动了?”王师反应比我还要激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但愿是错觉吧。”我走到老人身边,她明明是一具尸体,可是床下却摆着一双布鞋。
更有意思的是,这双鞋子一正一反,颠倒摆放。
“这也是他们村子里的习俗?”我想不明白,便看向直播间,这个细节只引起了少部分水友的注意。
青城山下刘半仙:“小友,这个村子的秘密我猜透了一些。”
“还请半仙明示。”我转了一圈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和王师下了楼,跟这个诡异老太太尸体呆在一起着实瘆的慌。
“这村子的祖辈应该是过阴人。”
“过阴人?”
青城山下刘半仙:“过阴又叫下神或者走阴,意思是从阳间过到阴间去。”
“传说中能够过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非但可以活下来,而且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过阴人的第一次过阴往往是无意识的,在自己睡梦中发生,这个就像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的自然反应一样,当然,并不是十分确定在某个年纪。他们对自己的梦记得很清晰,也会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过阴。鞋子的摆放,决定了过阴人的生死状态。过阴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过阴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永远无法回归阳世。”
“半仙你的意思是这村子是过阴人建立的?”我拿着手机独自站在墙边。
“我只是看见榻下双履,一仰一覆,觉得可疑,唯有过阴人会保留这样的习惯。”青城山下刘半仙连着发出了好几条弹幕:“阴阳间在阴阳之间,最开始的过阴人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迷失在了这里,久而久之形成村落,延续血脉,他们的后人之中应该大部分已经丧失了走阴的能力,但也不排除有人天赋异禀,就比如之前那个毁了容的女娃,她很可能就是这村子里仅剩的过阴人,可以自由穿行于阴阳之间。”
刘半仙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个村落是由过阴人的后代建立,那么也能说明,为何村里会出现活人、死人住一家,空楼开门放棺材的习俗了。
在这里,生和死的界限十分模糊。
“这是我见过最诡异的村落,罢了,安生在这呆着吧。可选任务什么的我也不多想了,能保住性命就好。”看了一眼王师和冯明龙,就凭我们三个根本没有能力对抗整座村子。
顺着石楼的门向外看去,漆黑的村落中忽然亮起了一些灯火,零零星星的,部分石楼、土屋门口点起了白蜡。
“这是在干嘛?”
南北横贯村子的土路被这些烛火照亮,火苗在阴风中摇曳,拉长了房屋的阴影。
没过多久,村子口传来了唢呐的声音,极为哀切。
而唢呐声也只是个开始,仿佛信号一般,渐渐的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就是禄善他们说的迎神。”我侧身站在屋内,防止被人看到,借助判眼,看着村口的那些人。
唢呐、喧乐、锣鼓,几个身穿宽大彩袍的人吹吹打打走在队伍最前面,他们全部戴着纸人面具,画着娃娃脸,动作夸张,好像是在跳舞一样。
“穿的这么鲜艳,好像办婚宴似得,吹奏的曲子却凄厉吓人,又好像是正在发丧,搞不懂,真搞不懂。”王师躲在门框另一边:“你俩看出什么名堂没?”
“你管那么多干嘛,或许是人家当地的风俗,我说你俩就不能老实呆在屋子里吗?万一被发现了,被人抓住岂不是辜负了禄善一家人对我们的好意?”冯明龙站在我身后,不时探出脑袋,既好奇外面发生的事情,又担心自己暴露。
“别吵,静观其变。”
村子口的队伍动了起来,前面敲锣打鼓开道,中间是四个中年男人抬着一顶特制的轿子,石楼里原本坐在堂口的男人就在其中,他虽然也戴着面具,但是他那身特别的手工衣服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轿子不大,里面没人,轿身通体以大红绣花绒布遮掩,绘着八仙图,轿顶绣两条大龙,上罩麻绳大网,轿顶中部装饰着一长段白绫。
“红白轿子?”我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轿子,以往乡下结婚都是大红轿子,讨个吉利,这红白轿子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我斜着将手机伸出房门,低头看向直播间:“半仙,这轿子空空也不坐人,大红外罩,顶上却缠着白绫,你说他们这轿子是准备让谁坐的?”
青城山下刘半仙:“披红挂白,这叫做魂轿,各地风俗不同,我也不好随意猜测,只能确定一点,这轿子肯定不是给人坐的。”
我默默点头,脑中又想起禄善之前说过的那个词——迎神。
“石楼里供着双面佛塑像,如果家家户户都这样,那他们迎的神该不会就是双面佛吧?”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在我印象中双面佛是和阴间秀场谋后黑手同一级的存在,远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对付的。
“不好办啊,假设村子里的人都是双面佛信徒,我一旦现身,不仅会被识破身份,还很有可能遭到全村人的围攻。”这村子诡异莫测,我人生地不熟,真要跟他们发生冲突,吃亏的一定是我。
“看来必须要低调了,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我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为了积分打碎双面佛塑像,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藏在阴影之中,只借助手机屏幕观看外面的队伍。
“村子里的人要在这一天迎神,禄兴也恰巧在这一天上车,他原本就是这村子里的人?还是说他是收到了双面佛的命令,特地过来配合村民完成仪式?”到了双面佛这个层面,眼界和凡俗不同,随手布置下去的东西都大有深意,更别说他为了能把禄兴送到这里,不惜牺牲了那么多的残疾人信徒。
村民迎神的队伍慢慢靠近,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但是随行的人却个个佩戴面具,无人说话,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这群人真的可怕。”冯明龙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土路漆黑,两边全是房门半开的建筑,每隔几米还点着白蜡,火光映照在那一张张哭笑的纸人娃娃脸上,就好像是百鬼夜行。
队伍很快从石楼门前经过,我们三个外来者大气都不敢出,躲在屋子里。
等到唢呐声飘远,我们才敢露头观看。
“走远了吧?”王师第一个探出头,他的身体伸到一半,就僵住了。
“怎么了?”
我和冯明龙也向外面看去,结果正好看到在土路中间有一个掉了队的孩子,直勾勾的看着我们三个。
“被、被发现了!”
那孩子只有我膝盖高,小脸完全被一张纸人面具包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纸人脸上勾画的古怪图案。
“他好像在笑?”
我们三个谁都没了主意,这个掉队的孩子完全是个意外。
迎神队伍渐渐走远,小孩戴着纸人脸看了我们好久,并没有叫喊、吵闹,而是晃晃悠悠的跑起来,追向前方的长队。
“虚惊一场。”冯明龙松了口气,背靠墙壁躲进屋子里,而我和王师则目光阴沉,心中都出现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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