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念有些忐忑。
江北安倒是在电话里骂了她几句禽兽以后接受了这个事实。何栖念担心的是江阿姨。
江阿姨一直对何栖念不把江北泽带回来的做法感到不满。但温柔的性格使然,江阿姨一直尊重着何栖念的做法,即便自己很想与江北泽相见解释清楚误会。
何栖念担心江阿姨接受不了她和江北泽恋爱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她视为自己亲生孩子一手抚养大的。
江阿姨这份温柔,是何栖念无法辜负的。
江北安在电话里对何栖念询问何栖念要不要她先和她妈打个招呼,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何栖念应了下来,她也无法直面着江阿姨和她讲这件事情,不如让江北安提前和江阿姨说。
何栖念犹豫着,取消了一个星期前定的回y城的机票,买了两张火车票。
江北泽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把她搂进怀里顺了顺她的头发。
“我妈不会怎么样的。毕竟你把他的儿子教的那么好。”江北泽在何栖念的额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何栖念勉强地笑了笑。
“感觉江阿姨养了只白眼狼。辛苦把我抚养长大,我长大了却泡走了她儿子。”
江北泽弹了弹何栖念的脑门,
”她应该感谢你,没有你她连儿子都找不到。”江北泽低笑。
何栖念的紧张没有得到一点缓解。
八月中旬,何栖念与江北泽踏上回y城的旅途。
火车是很古老的绿皮火车,锈迹斑斑的铁皮在八月的阳光下显得更为刺眼。
火车内的装潢自然比不上新修的高铁。
何栖念却很喜欢这种略微带些残败的颓唐感。
火车开动的鸣笛,有些刺耳,和火车外用绿网隔离起的安静景色截然相反。
何栖念把脑袋靠在江北泽年轻宽厚的肩膀上。
江北泽正端着手机打游戏。
触屏智能手机替代了翻盖的老年机。
手机里的游戏也从少的可怜的贪吃蛇,俄罗斯方块变成了巴掌大的显示屏中花花绿绿的图标。何栖念突然有些怀念那部被自己淘汰掉的老年机。
江北泽玩着一款剧情解密游戏,好看凌厉的眉毛微微皱起,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操作。何栖念倚着脑袋看着他玩。
江北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了笑。
“教你吗?”江北泽把手指从屏幕上转移,戳了戳何栖念白嫩的脸。
“无师自通了。”何栖念懒懒地半睁着眼。
江北泽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赞扬她。
“念念真聪明。”
何栖念翻了个白眼。
窗外的景色随着慢悠悠的火车想电影的片段缓缓从何栖念的眼前略过。
时而是夏天郁郁葱葱拔节生长的浓密树木。
时而是被阳光撒上金光的多情江水。
被身旁的少年强制安放在自己耳朵里的耳机放着好听的纯音乐。何栖念瞅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歌曲名:crush。
译名为短暂而热烈的恋爱。
何栖念清楚少年一定是无心。却还是苦涩地笑了笑。江北安昨天和她通电话,告诉她江阿姨的神色不太好看。叫她提前找好说辞。
什么说辞?江阿姨对她来说,是儿时大于母亲的存在,倘若江阿姨铁了心不让她和江北泽在一起,她哪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列车到站,何栖念突然有些不舍。明明是三个小时的短暂车程,她却像是对这趟车程产生了情愫。
江北泽牵着她的手走入这个他们一起长大的城市。
“还记得家在哪里吗?”何栖念笑着问他。
“应该错不了。”江北泽带着何栖念向一个方向走去。沿途还给何栖念买了两排酸酸乳。
“乌鸦反哺?”何栖念弯着眉眼打趣道。
江北泽拆开外面的塑封袋,拿了一瓶插上吸管,递给何栖念。
“其实我小时候也没有特别喜欢喝酸酸乳,只是你这个死脑筋只知道买酸酸乳和碎冰冰。”
何栖念笑的很开心,接过酸酸乳吸了一大口。
“好吧,其实是我喜欢喝。”
江北泽宠溺地对她笑笑,自己也抽了一瓶打开喝。
刚走到楼下边看见江北安的身影。
江北泽愣了愣,很久没有见过她姐姐了。
江北安穿着黑色的吊带裙,手里打着一把遮阳伞,站在路口玩着手机。
“安。”何栖念走到江北安面前,轻声叫了叫她。
江北安抬起头对她笑了笑,目光从何栖念身上滑过,停留在江北泽身上。
“姐。”江北泽平静地看向她。
江北安忽然红了眼眶。走上去抱着他哭了起来。
“小泽,对不起。”江北安哭的很压抑,江北泽身体有些僵硬,神情有些无奈。
“安。我们回来了。”何栖念走上前温温柔柔地对江北安说道。
江北安抹了抹眼泪,正打算和小时候一样抬手摸江北泽的脑袋,却被江北泽下意识地避开。
江北安有些尴尬,但下一秒就为自己找好了说辞。
“忘记了,小泽都长大了。”
三人一起上楼。
江北安拿着钥匙在门孔中熟练地转了几圈,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江阿姨不断在餐桌前踱步,神色有些紧张。
“江阿姨。”何栖念轻声叫住了那个令她感到熟悉温暖的女人。
女人转过头来,看到他们,捂住脸低声哭了起来。
江北泽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走向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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