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的行李箱里都是花花绿绿的辅导书。
让我有些心生愧疚。差遣高三备考生陪我出来旅游,罪过罪过。
洛泽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焦虑的感觉,顺便拿过了我的行李箱抬到了车上。
我刚想要去驾驶位,洛泽却抢先了一步打开了车门从我手里抢过车钥匙坐了进去。
“无证驾驶?”我倚靠在车门旁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今年19岁。”
内心纠结了一会,看着小崽子不容置疑的眼神,我打算押上生命去旅游。
洛泽倒是显得很熟练,开车也开的很稳,我有些惊讶。“你哪来的时间开车?”
“贺萧有时候会叫我代驾,毕竟他和他的男朋友都是酒鬼。”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外的景色飞快闪过,看的我有些发晕,后半段索性就倒头在副驾驶上睡觉。睡的天昏地暗不知其所。直到小崽子轻轻把我推醒。
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洛泽应该把车停在了一个景区的停车场。洛泽从后备箱把两个行李箱拿了出来再调出手机的导航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引路,一时间显得我有些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跟了一路来到了我预定的酒店,酒店的设计师榻榻米式的,我和洛泽的房间就隔了薄薄的一段屏风。想到这里我的脸不禁有些发烫,毕竟洛泽现在不仅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还是我喜欢的人。
啧,真矫情。
一到房间洛泽就开始把花花绿绿的辅导书从厚重的行李箱里拿出来,铺满了整张茶几。
“谁先洗?”我看了看套房里仅有一个的卫生间。
小崽子从笔袋里掏了只笔,拿起一本五三在我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先做题。
我哦了声便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完已经将近十点。客厅的灯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
洛泽的脑袋却已经埋在了臂弯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我缓缓地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
也是该累了,开了一天的车。我有些怜惜地揉揉了他的脑袋,想要叫醒他。
他却睡的很沉,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偷出一小片阴影。
内心意愿驱使,我凑近了他,轻轻地在他盖着蓬松的头发的额头上吻了吻。去卧室扯了条空调被盖在他身上,拉黑了客厅的灯。
“晚安。”我在黑暗下对着空气说话。
凌晨四点。絮乱的生物钟使我醒了过来,我亮了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骂了声娘打算埋进被窝继续睡下去。余光却看见客厅里亮起的灯。我起身循着光源走去。
暖黄色的灯光让房间染上一层暖意。
木几上杂乱的试卷,洛泽带了一副无框眼镜,黑色的头发毫无章法地翘起,手却持着笔尖在纸上运作。
突如其来的一阵心疼。全然忘了当年我也是那么拼死拼活地挺过来的。高考在即,尤其是对缺了数节课的洛泽来说,是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思,我又在心里默默后悔把洛泽拉出来旅游这个决定。
我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踱步躺回床上。
辗转反侧之间,我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便装作熬夜过头赖床不起的样子耽误了上午的行程,洛泽也如我所想的那样窝在客厅里刷了一上午的题。
到中午我订了距离酒店最近的一家特色菜馆,带着洛泽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又装作体力不支想要午睡的样子回了酒店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嗯,洛泽同学不负众望,又踏踏实实学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我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两腿一盘,瘫在沙发上用手机点外卖……
“你……是来旅游的?”洛泽看着我在沙发上瘫成一坨烂泥皱着眉问我。
“对啊,第一天嘛,水土不服。”我朝他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洛泽默了会,又沉下头去对战数学题。
我连滚带爬?地移动到低矮的木几边,拾起他手边刚做好的几张试卷开始看了起来。
相比之前进步还算大,中档题几乎全对,后面的大题虽然磕磕绊绊缺了几条步骤,卷面一塌糊涂,但看的出大概思路还是对的。我抽了只红笔开始埋头给他做批注。批注做的正投入,抬个头活动活动脖子,却毫无预料地对上了小崽子的目光……
“你……一直在看我?”我怒火攻心都忘了害羞,老娘辛辛苦苦地给你做批注,你居然浪费时间在看我上。
洛泽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白皙的手指抓了抓脑后的头发“没……”
我凑过去看他的数学试卷,松了口气,按照洛泽的正常速度,是做到差不多这题。还好没有一直在看我,不然我就要开始怀疑小崽子对我动机不纯了。
门铃声适时打破了尴尬。洛泽起身去拿外卖。食物的香气一飘饥饿感随即铺天盖地而来。
我有些着急地解开了外卖盒,毛毛躁躁把菜汁撒了一桌,洛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了会,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夺过我手中的外卖盒,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装袋,骨骼分明地手指把一盒盒菜摆放在我面前,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手还是该看菜。
摆完后洛泽又抽了几张纸巾把滴在木几上的汤汁给擦干净,又帮我从厨房里顺了两双筷子,这么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不知怎的产生了一中“吾家小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还,还挺贤惠。我在心底把洛泽从头到脚夸了一边然后更加坚定了等洛泽高考完之后我就辣手摧花把这朵祖国的霸王花拿下让他给我洗手作羹汤。我在内心意淫地正开心,没有注意到我的面部肌肉已经不受控制地让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幅度……吃完饭我感到洛泽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担忧。
第二天我的装睡计划还没来的及实施,洛泽便拿着自己手机从b站找了一个最为鬼畜的闹铃在我房间门口反复播放着。
……
于是我便强忍着内心的罪恶感带着昨夜刷了一晚上题的备考生游走在熙熙攘攘的江南小巷之间。
白墙黑瓦的很有意境,我正想要拍照,却感觉拿着相机的手一轻,手上的相机被拿走。洛泽轻轻推了推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站到一面印刻着斑驳岁月痕迹的古墙前站着。我犹豫了下还是依他站了过去,我一向有镜头恐惧症。别人拍我我会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因而这么多些年,我的照片屈指可数。
但当穿着白色连帽衫淡蓝色牛仔裤的洛泽单膝下跪,眯起一只眼睛专业地给我拍照时。我感觉到的只有内心的小雀跃。
我喜欢的男孩在给我拍照。
单膝下跪着给我拍照。
喜悦自然而然浮在脸上,于是乎,我成功地获得了那么多年来拍的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我穿着青灰色的棉质长裙,头发被随意地挽起,凌乱的很优雅,傍晚的光线也正好,古墙的阴影零零散散地覆在我的肌肤上。
光影交错,岁月静好。
沿河而立的店铺,店主处心积虑地将漂亮商品摆在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纱质的襦裙裙摆随着水乡带着温柔的风轻轻扬起。我拉着洛泽进了一家装潢的古色古香的汉服店。
店里有淡淡的香薰味,店内的汉服大多颜色素净款式简单。恰好应了江南水乡的温婉淡雅。
店主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水蓝色的袄裙,正低着头修改着一张设计图。我没打扰她自顾自地在小店里游走着,洛泽倒是没什么兴趣,草草地扫了两眼便又把目光转回了相机。
“你好,是想定做汉服吗。”店主发觉了我们的到来,抬起头对我们微微地笑了笑。
这时我才看清店主的长相,和我想的并无出入,温柔干净的南方女孩。
我回她一个微笑,指了指一件挂在不起眼角落的黑色齐胸襦裙。
“可以试穿吗?”我问
她点了点头,将裙子轻轻从衣架上拿下递给我,然后耐心地教我怎么穿,洛泽见状便在店里找了张藤木编织椅坐了下来,边整理着刚才拍的照片边等着我。
在换衣间我边换着衣服边骂着洛泽,什么啊,对我穿汉服一点兴趣都没嘛。我抬头叹气,这样对我无感我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搁下脸皮去追一个比我小六岁的弟弟啊。
我在换衣间的镜子中先照了一圈。
襦裙半是纱质半是绸缎,裙子上的绣工也很精致独特。
我拉开了布帘向外走去,小崽子这才抬起头来看我。
呃,这一看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我轻咳了一下偏开了目光。
“好看吗。”我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他一句。
“一般。”洛泽慢吞吞地吐了两个字。
一般你个大头鬼啊一般,一般你刚才还盯了那么久。
店主捂着嘴轻笑。“男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很好看的。”
我对她笑笑,想要买下身上这件汉服。
”挂在这里的汉服都是不卖的哦。“她对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过可以按照这个样子给你定做,你把地址留给我我给你寄去就好。“
我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纸片,在上面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交了定金。
“我们这里还有男装哦,要不要给你的男朋友试试?“她看了我和洛泽一眼笑道。
洛泽连忙摇头,一幅宁死不屈的表情。
“那按照他的尺寸定一套吧,款式的话你随意发挥,不过,他是我弟弟哦。”我无视洛泽用目光向我抛来的刀子,交了另一件的定金。
回到旅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洛泽照例摊开书开始复习。我坐在飘窗上看着夜晚灯火阑珊的景区。
风从窗口灌进带来一丝丝凉意。
忽然身上覆上暖意。
“余佳栖,商量件事。”洛泽从背后圈住我,把脑袋搁在我的肩上。
我震惊地颤了颤,肩膀抖了抖,随后便听到了洛泽上下两排牙齿因为我的抖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打破这暧昧气氛不是我本意。我尴尬地接话:“什么事?呃,要不你先放开我?”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我巴不得他这样搂着我一晚上....
“能不能别把我当弟弟。”他圈我圈了更紧些。
“那,当什么?”我装作听不懂的他的意思。
下一秒洛泽的脸便倒映在我的瞳孔中。在下一秒,我就被人强吻了。
洛泽的嘴唇凉的很,我蹭了蹭,还不够,又用牙齿咬了咬。
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天作证,不是我祸害祖国的花朵,是花朵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看上了我这个老阿姨。
洛泽却没有了动作,我有点无奈。
“接吻也要姐姐教你吗?”
他垂下眼看我“你答应了?”
我正要破口大骂你是智障吗,下一秒牙关就被撬开。
舌头是热的,嗯,热的。
我们在漆黑的夜色里接吻。窗外的街道人潮拥挤车水马龙,晚间微凉的风在我们身边打转,头顶暖黄色的夜灯洒下淡淡的光在我们身上。
可我都感觉不到了。
如愿以偿,太过于幸福。我眼前只有闭着眼吻着我的男孩。
心里一遍遍地说着我爱你。
从前嘲笑过的,最庸俗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