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瑶芳和武思慎走后没没半个月,林珂也要随冷明松往宁乾府赴任了,临行前两天,林珂过府和李恬辞行。
“我阿娘,就那样吧,前天接了我二哥的信,说拜见上官时等了大半个时辰,我阿娘急的眨眼功夫打发四五趟人过来叫大郎去,我只好和大郎赶过去,好说歹说劝了半天,阿娘现在总算知道大郎的好了,一个劲的夸他,说他见事明白,心思细密周到怎么怎么的,我二哥也是,见上官等上大半天都是常事,这点子小事也好意思跟阿娘抱怨,就不知道报喜不报忧的道理么?也不怕人家笑话!”一提起南宁郡王府,林珂很是忿忿:“我气的不行,从阿娘屋里出来就跟二嫂说,让她写信好好说说二哥,他也是有儿有女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这点子担当都没有?!再这么一星半点破事都写给阿娘,我跟他不客气!”
“你这么就烦了?”李恬半真半假笑道,林珂‘哼’了一声:“能不烦么!我阿娘现在跟从前大不一样,胆子小的没办法,再说,我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郎劝了我好半天我才觉得好点,大郎说,大哥二哥在京城时,不管大事小事,事事寻阿娘商量惯了,领这趟差使又是被迫出京,难免惶恐些,晚上回去,大郎就给二哥写了封信,让他往后有什么事就写信到宁乾府,又给大哥写了封信,你看看,我大哥二哥比大郎大得的多了,别说跟大郎比了,还没我懂事呢”
李恬听冷明松如此处置,暗暗舒了口气笑道:“冷大郎这话说的对,不能全怪你哥哥,从前你阿娘确实管的太多了,经了这场事也好,说不定你哥哥们往后就懂事了,俗话说的福祸相依,还真是这样。”
“嗯,大姐姐也这么说,对了,恬恬,大姐姐那里,你千万要放心上,我们府上现在这样,根本没人顾得上大姐姐了!”
“你放心。”李恬一口应下:“从小大姐姐就拿我和你一样疼,我也当她是嫡亲的姐姐一样,你昨天去看她,她怎么样?”
“看着神情气色都好,我去的时候,她正看着人收拾菜园子,一身粗布孝服,大哥儿正跟着先生上课,二哥儿跟庄子上的一群野小子玩的一身土,我差点认不出来,大姐姐瘦了挺多,看着倒还年青好看了,大郎说大姐姐荣辱不惊,这等智慧修为浑然天成,他说他敬服得很!”林珂下巴微抬,脸上很是得意,李恬却抿嘴笑的止不住,这个冷明松,也太促狭了,大姐姐的智慧修为浑然天成,那就是胎带来的,跟林府的教养没半分关系。李恬斜了林珂一眼,这话中话可犯不着跟阿珂解释,反正,冷明松这话也没说错不是。
林珂嘀嘀咕咕直跟李恬说到天色将晚,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刚掀帘出了上房门,迎面差点撞上悦娘,悦娘往后退了两步,见是林珂,眉开眼笑道:“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这就要走了?什么启程?”
“来了大半天了,恬恬说你送别朋友去了,我想着反正后天启程你肯定要去送我的,就没等你。”林珂语落如珠,站在廊下和悦娘说话,悦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宁乾府是个好地方,山青水秀,离京城又近,快马也就一天一夜,有什么事你只管打发人过来寻我!”
“是!”林珂愉快的答应道:“要是大郎敢欺负我,我就打发人过来寻悦娘姐姐,姐姐一定要过去打他一顿替我出气!”
“哈哈!”悦娘眉梢飞舞大笑起来:“他敢欺负你?他连个枣儿都替你挡着,他舍得欺负你?再说了,有你那一瞪眼的情份,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欺负不了你!”悦娘一番话说的璎珞、青枝等人笑成一片。这枣儿是林珂成亲那天的事,新房里,两人端坐榻上,喜娘一边层层叠叠唱着喜歌,一边将喻意吉祥的枣子、huā生、桂圆等物往两人身上撒,那枣子桂圆落的两人满头满身,有几个枣儿直奔往林珂脸上,傻笑的半分探huā郎风采也没有了的冷明松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那几个枣儿,这一抬手惹笑了一屋子的喜娘和看热闹的妇人们,悦娘一把从喜娘手里抢过盛着枣儿等物的红漆盒,将盒中的枣子桂圆一股脑儿往冷明松身上招呼:“探huā郎心疼媳妇儿,这早生贵子的事只能有劳冷大郎君了!”冷明松正被满屋的人笑的满脸血红,又淋了这一头一脸的枣子桂圆,一时狼狈不堪,林珂急的冲悦娘怒目而视,这一段公案被悦娘逢人便说,逢着林珂必提,林珂狠横了悦娘一眼,悦娘突然板住脸,上前拍着她郑重道:“到了宁乾府,你可别当着外人冲他狮子吼,背过人再欺负他,听到没有?”
“谁欺负他了?!背过人我也没欺负过他!”
“这又不对了,该欺负不欺负也不对”
“不理你了!”林珂被悦娘说急了,一把甩开她,几乎是一路小跑,悦娘双手叉腰,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林珂出了垂huā门,这才转身进了上房。
刚进八月,五皇子就开始惶惶不安,他阿娘当年就是生他时难产,病榻上缠绵了几个月撒手走了,这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头生更是鬼门关中的鬼门关。五皇子这份惶恐也不敢找人说,只怕一语成谶。从李恬怀上孩子,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太医院,不拘捉到哪个大夫,哪怕是专治跌打的文大夫,也要细细问上一遍这女人生产怎么才能顺顺当当,满太医院的人都被他问遍了,问到后来,只要他一开口,人人冲他拍胸口打包票:王妃身体康健、怀相绝佳,这一胎必定顺当得不能再顺当,每回得了这样的保证,五皇子都能安心上一两个时辰,可也就安心那么一会儿,过了那会儿照样忧心忡忡。
这么熬了几个月,人就瘦了一圈,他比李恬可辛苦多了,八月初,五皇子担忧更甚,夜里睡的更加不安稳,早上散了朝,先去太医院问了一圈,出来没走多远就觉得心里还是不安,站着想了想,拐弯去寻钦天监,钦天监王星一看他又来了,不等他开口就先笑道:“今天早上下官刚给王爷府上摇过一卦,是大吉大利添丁进口之兆,恭喜王爷。”五皇子皱了皱眉头,每回他来,这王星都是这一番说辞,看来姜六说的对,这位钦天监实在不怎么样,要是简师在就好了。
“简师出关了没有?”五皇子问了一句,王星看了他一眼,陪笑回道:“简师闭关至少一年,到今天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王爷放心,王妃这一胎必定平平安安。”五皇子失望的‘噢’了一声,背着手晃出来,坐在车上呆了半晌,突然用力踢了踢车厢板吩咐道:“停车,让人牵马,去普济寺。”他要去普济寺求根签,再让方丈给点两盏长明灯,念几天平安经,再施些银子结缘求福,无论如何,她都要平平安安,唉,这孩子,生一个就够了,不管是男是女,以后都不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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