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君本是想过来接她上学,如今得了夜昙一个冷脸,他也不以为意。
在这样绚烂的晨光里,彩烟成雾、万里云垂。她身姿纤秾,衣袂翩飞。玄商君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心里也盛了这样的一盏霞光,随她行走或嗔喜,时而甘甜,时而苦辣。
身后,飞池和翰墨跟随着他,不敢说话。玄商君叹了一口气,说:“想笑就笑,忍着作什?”
翰墨比较实诚,当真笑出声来。
玄商君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翰墨立刻收声,恢复面无表情。飞池比他机灵,说:“君上不知,女儿家矜持一些,那是人间常事。若是那种见了谁都眉眼带笑的,反而让人不放心。”
玄商君拿手一指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径直往上书囊而云。
翰墨额上见汗,小声说:“咱们君上好像转性了。比起以前,好像……好像……”
飞池右手一抬,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多了点人味儿。”
上书囊。
夜昙刚要进去,正好碰上一个人——步青瓷。
她跟碧穹一并行来,在学堂门口碰了个正着。碧穹正要说话,夜昙就说:“闭上嘴,滚进去听课。”
碧穹脸都气成了红苹果,她有点婴儿肥,双颊略鼓,长得还算娇憨可爱。只是此时,她一见夜昙,就想起自己正在凡间受苦的母神。
她说:“你凭什么……”
夜昙目光渐渐阴冷,碧穹的声音竟越来越低,最后小声道:“你凭什么吼人家嘛……”
夜昙说:“滚!”
步青瓷轻拍碧穹的肩,柔声说:“既然青葵公主有话跟我说,你就先进去吧。”
碧穹感激地说:“我……我进去等你。她若敢干什么,你就叫我。”
步青瓷轻笑:“傻瓜,好。”
一直等碧穹走了,步青瓷脸上的笑意也全都收了。她问:“你想说什么?”
夜昙说:“有件事,我虽然已经认定,但还是担心认错。所以想亲口问你一句。”
步青瓷哪把她的话放心上,说:“我是水仙花令使,岂是你一个凡人说问就能问的?”
夜昙说:“如果我没记错,步微月渡劫失败,现在连上仙都不是吧?你身为她的弟子,算什么?下仙?我离光……青葵,乃未来天妃,有什么事是不能问你的?本公主这是不同你计较。我若计较,你当跪答。”
“你!”步青瓷眼里喷火。
夜昙开门见山,问:“胡荽的那盏盐茶,是不是你的主意?”
步青瓷最恨旁人取笑步微月渡劫失败的事,此时听了这话,心中衔恨,也想出这口恶气,说:“是又如何?凭你这点微末修为,难道还想替她报仇?”
夜昙说:“是你就好。”
玄商君一路行来,眼看着她跟步青瓷说话,不由停下脚步。好在二人也没说几句话,夜昙很快就进了学堂。
她前脚进来,整个学堂顿时鸦雀无声。夜昙东看西看,但见每个少年都一脸恭敬严肃,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夜昙一脸狐疑,不由快走几步,扯住同样一脸恭谨的紫芜:“你们今天见了本公主怎么这么客气?”
紫芜差点笑出声来,拿下巴指了指她身后,小声说:“什么啊,狐假虎威就是指的你吧!”
夜昙一转头,这才看见玄商君少典有琴。他轻袍缓带,身后跟着飞池和翰墨,二人手上都捧了法卷。
这是要干什么?夜昙与他视线相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所有学子全部起身,站得笔直,同声喊:“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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