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跟着脚印进去,此时暮色四合,湖边没有灯,光线晦暗不明。夜昙正要喊她,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谷海潮,你说她会不会向我求救?”
夜昙抬眼望去,湖心有人,但不是青葵,是两个男人!
饮月湖有个湖心亭,从岸边过去,原本也是有路有船的,可惜年久失修,如今只剩下一排木桩。
现在,木桩上站了两个人。
不是青葵。
夜昙找了个隐蔽处,悄然下水,向湖心潜游。真是有意思,这饮月湖平时鬼影都不见一个。今天却来了这么多人?
她游近湖心,才发现青葵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她紧紧抱住水中木桩,以免下沉。额角磕了一个大口子,如今也被水泡得发白。
自己这姐姐,向来仪容端庄,进退从容的。居然也有今天。
夜昙偷笑,抬眼看木桩上,只见两个男人正一脸凝重地盯着水中的青葵。
这两个人一个作仆从打扮,面无表情,抱剑侍立一侧。另一个男人身着黑色连帽的衣袍,帽沿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双唇。隔着一层湖水,夜昙看见他黑袍上以银线绣刑天战纹。
刑天舞干戚,狰狞可怖。
是魔族。
夜昙心里一沉。魔族与神族乃是世仇,青葵如今是神族未来天妃。若是落进他们手里,可是大大不妙。
这时候应该赶紧回去通知父王和国师。但万一他们把青葵带走了,可就太糟糕了。
夜昙咬牙,自水底悄悄游到木桩之后,摸准两个魔族站立的地方,她手中花刺悄然伸出,猛地一刺。
木桩上,作仆从打扮的,正是魔族战力排名前十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谷海潮。他反应当然迅速,闻听不对,立刻回身一挡,格住了夜昙花刺。
然而那兵器外形十分古怪,花刺虽然格住,仍有一片花叶刺入他背部。
谷海潮反手握住花刺,待看清水里的人,他整个惊住——他竟然被一个普通女子给偷袭了。
“哈哈哈哈,谷海潮!”黑袍男子看见他的血滴落湖中,大笑,“你可真给我涨脸。”
谷海潮一张面孔绷得死紧,水下夜昙已经一把抽回兵器,鱼一样游开了。
青葵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水里是谁,但在魔族面前,她是不会叫出自己妹妹的名字的。她焦急地喊:“别管我,快去通知国师!”
水面瞬间平静无波,她甚至不知道夜昙有没有听见她的话。谷海潮摸摸背后的伤口,手中兵刃就要出鞘。可似乎早有预知,黑衣男子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美人面前动刀动枪,有伤风雅。”
谷海潮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夜昙花刺上有毒。他说:“那女人兵器淬毒!而且此毒对魔族同样有效。必须抓住她仔细审讯!”
黑衣男人说:“好。”他刚说了个好,抬脚就踩在了青葵的头顶。随后一言不发,脚下施力。青葵呜了一声,整个人都被踩入水中,顿时四肢乱划。
夜昙叹了口气,她是可以隐藏得很好,但是青葵是不行的。这个魔族男人真是又狡猾又毒辣。她不但不能跑,还只能乖乖回去。没有时间犹豫,她飞快游过去,花刺直刺男人小腿。
男人从容不迫地收了脚,青葵终于又自水底探出头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夜昙冷哼:“卑鄙。”
男人轻笑,问:“怎么?不服气?”
夜昙说:“当然不服,有种我们单挑。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们走。”
男人说:“可以。你上来。”
夜昙转了转眼珠,目光狡黠,说:“好。但是你不准趁我出水时偷袭我。要等我站稳之后,喊一二三才准动手。”
男人背着双手,好整以暇:“好。”
夜昙这才轻身一跃,然而她出水只是假象。真正的意图,则是偷袭黑衣男子!她身形刚往上一拔,花刺如流光,抬手就刺。真是又快又准,毫不迟疑。但几乎同时,黑衣男子手中突然现出一把九尺战镰!
他战镰直指夜昙,镰上血槽于浓夜中精确卡住她手中美人刺的花叶。夜昙顿时变成了一尾被钓钩勾住的鱼。
这个男人,自己刚才不过出了一招,他已经将她的兵器观察得清清楚楚。夜昙叹了口气,说:“魔族果然从不守信。”
黑袍男子轻笑,问:“姑娘虽非魔族,但论品性,也是彼此彼此啊。”他指指谷海潮,好奇地问,“你方才潜入我二人身后,第一招为何刺他不刺我?”
夜昙也认真答:“他笨笨呆呆的,看起来更有把握得手。”
谷海潮怒目,黑袍男子再度大笑。
夜昙自然不是白白同他说话,她几句交谈,也已经看清了黑袍男子的兵器,顿时花刺右前移几寸,脱开了钳制。
她溜回青葵身边,轻轻提气,将她带离湖水,掠入湖心亭中。
青葵身子一软,坐在亭内石凳上。她被湖水呛狠了,不停咳嗽。夜昙一脸嫌弃,却终究是替她拍了拍背,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青葵说:“今日你我生辰,父王命我前来寻你前去听戏。”
夜昙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青葵无奈,她跟夜昙乃是双生姐妹,今日是她的生辰,当然也是夜昙的生辰。她央了离光旸好长时间,终于求得离光旸心软,默许夜昙出来玩。
青葵前来寻她,却没想在这里遇上魔族。
危机当前,也不便多说。她说:“如今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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