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一脸萧瑟,并没有直接说点儿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而是端起茶壶,给郭鹏和康宁面前的茶杯都斟上,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不要拘泥于虚礼。
康宁心里淡淡一笑,不过脸上却一副真诚的神色,目光坦诚地看着黄文志,低声说道:“文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兄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能帮上忙,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再所不辞。”
黄文志点了点头,然后颇为沉重地叹息一声,道:“哎,这一年多以来,国内几乎全都靠阿鹏撑着,事业才没有停滞不前。反观我,我满世界的乱跑,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反而做不出个像样的成绩,真是汗颜呐!”
说到这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康宁,脸上满是感激:“在越南方面,要不是小宁你深受越南人器重,也帮他们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对他们的医学研究有了极大的启发和推动,相信我如今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黄文志闭上眼睛,仰天叹息:“就拿疗养院来说吧,两个亿的投资如今几乎注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真是便宜了越南人。好在附近几十亩的别墅区开发将这笔投入赚回了大半,一年来也因此在其他方面享受到不少好处,狠赚了一笔,否则我真的跳海的心都有了。”
过了一会儿,黄文志睁开眼睛,又道:“投资在北部的两个制药厂眼看丰收在望,突然来了个冷水浇顶,一下子就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如今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今天我特意将你们两个我最好地兄弟召集在一起,大家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再这样下去非把我逼疯不可。”
说完,黄文志期待的目光便投到了康宁和郭鹏脸上。
郭鹏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发言在给黄文志鼓劲打气的同时,也让康宁心生敬佩:
“文哥,你也别太灰心了。以目前越南的局势来看,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是大势。不可能会倒退回闭关锁国的状态。这几年来连续增长的快速发展,让绝大多数越南人都尝到了甜头,远的不用看,就看我们东兴关持续增长地进出口贸易总额,就一目了然了。因此,在越南投资,还是有一定发展前途的。”
“其次,我们好不容易在越南站稳了脚跟。虽然这次的突变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很大,但损失的并不是资金,而是关系与环境罢了。这对我们来说,不过就是增加了我们工作的难度。降低了我们的利润而已。可我个人认为,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也是可以克服地。”
“文哥,你想想看,当初我们刚进入越南时,两眼抹黑什么也没有,如今几个亿的投资足以证明我们的选择没错。何况这次越南人只是取消我们的药品准入数量,里面象征性地警告多一点,并没有往死里整的意思。因此我觉得这次只要能渡过难关,前景还是相当好的。在制药这一块我不熟悉,估计小宁也许有些心得,如今康老爷子受聘的南方集团那可是一日千里地发展啊!制药这一块,还是有着光明前途的。”
郭鹏的话一环扣一环,摆事实讲道理。让康宁大受启发的同时,也对黄文志身边有这么一个好的助手羡慕不已。
听了郭鹏的话,黄文志脸色果然好了许多,这一刻,他地心显然定了下来。随后,他转向康宁,热切地问道:“小宁,你最近和家里通过电话没有?我可得到些内部消息,据说南方药业集团的所有产品几乎没有外销,整个广西也只有医学院附院和三〇三医院能获得一点可怜的配送。其他几乎所有的产品全都让国家给采购了。对于这个,小宁你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透露一下吗?”
康宁心里暗暗戒备,脸上却诚挚地点了点头:“下午稍晚的时候我才和老爷子通过电话,几种新特药他没具体说明,我私下估计大概就是治疗心血管疾病和顽癣的那一类……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今天跟我说德国西门子公司正在与南方集团地高层谈判,也许会达成某个药品的代理权,以换取西门子公司先进设备的协议,具体事情估计不久后会上报纸也说不定。不是我崇洋媚外,西方的机器设备到底要领先一些,技术设备真是没说的,这次去朗勃拉邦参观,亚洲兄弟药业的所有设备几乎全是德国和瑞士货,效率一流暂且不说,提纯和深度加工绝对是世界一流。要是文哥你能弄上两套,我估计你药厂那些药物提炼精度和等级都会大大提升。目前国内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优质的天然药物原料,这一点我认为还是大有可为的。”
黄文志听了惊讶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可就不得了啦!西门子公司这么牛逼哄哄的世界知名跨国公司,能用西方严格控制向中国输出地技术设备来交换取药品的代理权,那么这种新研发出来的新特药绝对是世界上最牛逼的!”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悟:“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明白了,估计是德国佬真的看上了这种治疗顽癣的新特药。这事情我比较清楚,几次去欧美都看见过那些身上长满牛皮癣和银屑病等等皮肤病的患者。听说那种病也真折磨人,痒得人睡不着觉,一抓还容易抓得皮肤发炎溃烂,加上洋人们天生体味就大,再患上那些皮肤病的话,几乎就不能让人透气了。这药如果咱们自己能搞出来,!老子什么也不用干,就天天睡在床上数钱得了!”
康宁和郭鹏一听哈哈一笑,康宁笑着解释道:“听我老爸说,这些药都是国内三个顶尖的中医药研究所的精英和军队的老鸟们一起共同研究得出地成果,咱们就是知道其中的大概也毫无办法。别的不说只说人。咱们哪里来那么多的优秀专家和人才?里面搞生物的、基因的、胚胎的、药理的、病理地、统筹的等等,动辄每个细节就是十人八人的研究小组,全世界有这实力的国家都没几个,更别说咱们这些游击队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只要真的对这一行上心,单一品种
提炼就够咱们忙活好几年了,赚得也不会少。”
黄文志和郭鹏听完也大为感慨,与国家政权相比。个人的实力实在太渺小了!
黄文志也打消了原先想从康宁身上套取秘方的奢望,想了想向康宁低声说道:“最近我总觉得中成药地生产似乎没有多大前途,除非能做出像南方集团那样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新特药,否则将陷入众多同类产品的竞争之中。最近越南人似乎盯上了我的两个中成药生产车间,老是动员我加大合资力度,为在越南上市做准备。我心里有点儿舍不得,辛辛苦苦重金买回来地配方,他越南佬一下就想分去一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但不同意吧,又担心他们气急败坏以后总在暗中搞小动作,头疼啊!小宁,你是药物方面的行家。说说你的看法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更主动些?”
康宁沉思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文哥、鹏哥,在做实业这一块,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老前辈,我真不知道我的想法会不会变成馊主意。要是那样的话,你们就多担待些,当我从来没说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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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鹏笑着骂道:“你这家伙太贫了,有时真让我看不透你。怎么看你都是一副诚实谦逊的样子,可每次听完你地意见,却总是让我有所收获。如今你这样抬举我们,是不是真的在想什么馊主意了?干嘛我老是觉得你这家伙有时狡猾的要命啊?”
“冤枉啊,鹏哥!你也知道,小弟刚出道才几年啊?干干走私这些体力活还凑合。干实业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我有你的一半水平,我干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得了,那还用整天跟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家伙打交道?”康宁大声喊起冤来,几句话就引得黄文志和郭鹏开怀大笑。
黄文志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再次大声说出久违地极为亲热的口头禅:“快说吧,不然小心我揍你!”
康宁只好用不确定的口吻说出自己不成熟的馊主意:
“其实按现代制药企业的发展来看,优胜劣汰的趋势似乎越来越明显,大型化、集约化是大势所趋,所以与其保持不上不下的规模苦苦度日,还不如有所专攻才更为恰当。我胡说八道你们可别生气。我认为以文哥你的两个制药厂来说,还不如当初就集中力量办一个,规模上来之后其他都好办。运输根本就不成问题。还有你说地两个中成药生产车间,如果让越南人整天脸都不洗地盯着可不是个事儿,咱们祖宗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的就是这个情况,与其这样,我觉得文哥你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和他们谈判,尽可能地获得最大的好处,之后把提炼车间单独分离出来,办三五个不大不小的独资中药提炼厂,一不做二不休,把小越南他娘的中草药资源全都收购进来,加班加点卯足劲地干,完了赶快出口到国内的几个急需原料的大厂去,说不定我老爸还能在采购计划上向你倾斜。干个三年五载的,看看药物资源耗得差不多了,就全卖给越南佬,拿着钱转到别的行当去,看他小越南能把你怎么样?”
黄文志和郭鹏都没想到康宁看问题这么精准,说出的主意这么有针对性,两人相视片刻,全都赞赏地大笑起来。
黄文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真是绝顶的好点子啊!哈哈!老子这次倒要看看越南佬怎么接我的招?以垄断为借口不让老子做大,说白了也就他娘的眼红老子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兜里装!行啊,哼!老子接下去就让他如愿,合资上市圈钱去,套到钱老子就拿去找德国佬买设备,加工出原料老子一个子都不会分给他们,等老子慢慢把他们的草药根都挖完了再说。他能做初一老子就能做十五,看看谁笑得到最后吧,退一步老子赚够了钱,拍拍屁股回去了,谁能咬老子的生殖器?哈哈!”
听完这粗俗的话,康宁大汗,想了想郑重地提醒道:“文哥,咱们还是小心谨慎点儿为好。这可不是咱们的地头,越南人有句话说是‘做得说不得’,你还是万事小心为上,实在不行咱们另想办法,我这意见也不见得就对,要是坏了你的大事,小弟赔不起只能跳海了!”
黄文志和郭鹏哈哈大笑,特别是黄文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指着一脸郑重的康宁笑骂道:“你这家伙也够损的,不过我真他娘的喜欢你这个性子,哈哈!什么馊主意,咱们是靠什么起家的,当然赚钱是越直接越好,这点子真是绝了!什么叫哥们义气兄弟情深?这就是活鲜鲜的例子啊,能得到你这样的兄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康宁见郭鹏也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于是就对郭鹏说道:“鹏哥,文哥喜欢开玩笑没什么,你可不能跟他一起折磨我。”
郭鹏哈哈一笑,指着康宁一个劲儿地摇头:“小宁啊,我突然有这个感觉,好彩你是我兄弟,要是你是我的对手,你说我该多痛苦?”
康宁刚要说两句客气话,看到阿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对阿英叫道:“英姐快来帮忙,有人仗着人多欺负你小弟了!”
谁知阿英根本没有一点帮助康宁的意思,反而趁机落井下石:“谁让你这么花心的?活该!文哥、鹏哥,什么事情让这家伙这么狼狈?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康宁一看彻底没辙,干脆做出个关我屁事的超脱样子,惹得心情大好的黄文志和郭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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