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又见北镜(1 / 1)

江山战图 高月 1610 字 2个月前

在天寺阁酒楼一楼大堂靠角落的位子里,张铉和北镜相对而坐,张铉拾起酒壶满了两杯酒,笑问道:“北镜先生也是来参加英雄会吗?”

“我不是来参加英雄会,虽然梁师都有兴趣,但我是另有其他事情。”

北镜先生端起酒杯,凝视着杯中殷红的葡萄酒,在鲜血般的葡萄酒映衬下,使他苍白的脸庞变得更加诡异,他淡淡道:“我姓萧,张将军忘记北镜这个称呼吧!”

张铉默默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位北镜先生和突厥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导致他离开草原南下。

但张铉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萧先生并不是刻意欺骗自己,他应该是和突厥分手了,至于分手原因,如果对方不说,张铉也不想知道。

北镜先生真名叫做萧铣,是梁朝嫡系贵族,也是当今萧皇后的侄子,他为了复国而在二十年前去了突厥,接管金山宫,建立了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随着隋朝乱局渐起,他也潜入了隋朝,开始谋求自己的复国大业。

萧铣看了一眼张铉,又笑道:“如果我说我和突厥反目就是因为那三十万件兵甲,张将军会有什么感触?”

张铉笑了笑,“我替先生感到遗憾。”

“你没有歉意吗?”萧铣眼睛眯了起来,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张铉。

张铉迎着他的目光,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萧铣看透,他也冷冷道:“既然萧先生自诩汉人,就不应该想到‘道歉’二字。”

萧铣笑了起来,“难怪武川府和渤海会都拉拢不了张将军,也难怪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声名鹊起,张将军果然与众不同,我只是开个玩笑,三十万件兵甲固然让突厥人暴跳如雷,但我还不至于过于失落,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张将军。如果不是那三十万件兵甲沉入北海,突厥也不会对我下驱客令,我也不知该找什么借口离开草原,正是张将军当初的勇敢作为。我才有今天的自由之身,来!我敬张将军一杯。”

萧铣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张铉也佩服这个萧铣会说话,舌灿如花。将仇恨说成了恩情,。

不过有一点张铉能理解,就算对方得到了三十万件兵甲,他也拿不回中原,与其便宜了突厥人,还不如沉入深海。

但他今天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张铉不露声色,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萧铣沉吟一下又道:“不瞒张将军,我这几年一直在观察中原的粮价变化,我发现官府的税赋锐减了大半,但粮价却时高时低。只是今年市场上劣钱猛增后,粮价才突然暴涨一倍,张将军想过其中的原因呢?”

张铉摇摇头,“我也是今天发现天寺阁的酒钱大涨,才好奇去打听一下粮价,说实话,我在青州那边体会不深。”

“原因就在于人口变化,原来朝廷控制的自耕农大量减少,一方面是被战争消灭,一方面是被朝廷繁重的苦役消耗。更主要却是被各地豪门世家藏匿,自耕农少了,官府税赋自然锐减。

但粮食却不能久存,豪门世家的粮食还是会拿出来变现。所以市场上粮食总量减少并不多,粮价的变化也不大,但对朝廷就完全不同了。”

萧铣喝了一口酒又冷笑道:“农民转移就意味着财富转移,朝廷税赋早就入不敷出,只能靠吃老本,但朝廷又不可能一直坐吃山空。在无计可施之下,就不得不用大量发行劣钱、改变度量衡的办法来剥削人民,可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再这样下去,隋王朝支持不了几年了。”

张铉不得不承认这个萧先生看得透彻,农民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生产力,朝廷和名门世家,以及关陇贵族就是争夺农民的竞争者。

关陇贵族控制了关陇,名门世家控制了地方,架空了朝廷,也就意味着朝廷争夺生产力的失败,这就是隋朝灭亡之根,

张铉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张铉受教了。”

萧铣请张铉喝酒却是另有所图,当萧铣亲眼看见张铉在校场击败伍云召后,他便知道刺杀张铉的可能性不大了,搞不好还会反受其害,在时局动荡微妙的时候,萧铣可不想结飞鹰军这个强敌。

但张铉又知道他萧铣的老底,尤其他和突厥的关系,这是萧铣的心头之患,必须要让张铉闭嘴,如果无法刺杀张铉,那么他只能反过来进行笼络,今天他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萧铣又注视道:“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将军,恐怕对将军不利,希望将军能够尽量警惕。”

“先生请说!”

萧铣缓缓道:“将军这次被封为虎贲郎将,令宇文述如坐针毡,元家为了讨好宇文述,正在全力收集不利于将军的证据,恐怕他们的第一个突破口,就是将军在北海郡的所作所为,将军要当心啊!”

张铉心中暗暗一惊,竟还有这种事情,他不解地问道:“元家怎么会知道我在北海郡做了什么?”

“元家确实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将军应该明白是谁在给元家提供消息。”

张铉略一沉吟,不禁脱口而出,“渤海会!”

“将军果然是聪明人,高慧现在就在洛阳,昨天我还见了她,她拉拢我一起对付飞鹰军,但被我婉拒了。”

张铉着实有点不解,武川府和渤海会一向是死对头,元家怎么会和渤海会勾结在一起?

萧铣仿佛知道张铉的疑惑,淡淡一笑,“现在的武川府已经不是窦庆时候的武川府了,独孤顺纵容元旻肆意妄为,元旻为达到自己的目标开始不择手段,他觉得自己在利用渤海会,但又岂不知渤海会在利用他呢?

这次张须陀被调进京,宇文述在后面也使了不少力,但张须陀进京,最大的得益者却是渤海会,这是高慧亲口告诉我,调走了张须陀,下一个目标就是将军,只要拔掉张须陀和张铉这两颗钉子,渤海会进入山东就容易多了,所以我再提醒将军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当心渤海会暗中下手。”

张铉没有想到大帅进京的背后还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尤其渤海会、元氏家族和宇文述家族三方联合,不仅对他张铉,对整个飞鹰军都是巨大的威胁。

张铉心中感激,拱手对萧铣道:“多谢先生能坦诚相告,张铉感激不尽!”

萧铣点点头笑道:“我在北海和将军失之交臂,一直甚为遗憾,希望以后我和将军互相提携,如果将军愿意,我们喝了这一杯。”

萧铣举起了酒杯,张铉也欣然举杯道:“和先生交往,张铉之幸也!”

在回张须陀府的路上,尉迟恭终于忍不住提醒张铉道:“将军,这个北镜先生只说自己姓萧,具体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背景,他却一概不说,俺觉得他似乎诚意不足。”

张铉笑道:“估计他是有难处所以才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知道,等他真要求我办事的时候,我再好好问他。”

“可将军相信他说的话吗?”尉迟恭又问道。

张铉点点头,“他今天明显是出卖了渤海会,里面细节上有没有添油加醋我不知道,但大框架上我相信他没有骗我,渤海会在拉拢我和大帅不成,肯定会反手来削我,元家为了讨好宇文述,也会拿我来做文章,无论如何,我得渡过眼前这个危机。”

张铉心里很清楚,他最大的把柄就是梁致案,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底细,但渤海会却很清楚,高慧一定会把这件事详细告诉元家,宇文述又岂能放过自己?他的危机已经迫在眼前。

张铉沉思片刻,对尉迟恭道:“尉迟,你还记得许印的住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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