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李既明如何?”一坐上马车,何子佩就忍不住问女儿。
秦绎心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她微红着脸道:“我跟他又不熟,我哪知道他如何?”
何子佩微微一笑,没有再问。
晚上和秦信芳交流信息时则道:“你是没看见,你闺女脸都红了,以前提过那么多人,她何时脸红过?”
秦信芳也重视起来,“那我找时间见见他?”
“先别急,待我见过诚郡王妃再说,贸然去见,他们还以为我们有多心急呢。”
秦信芳点头应下,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去看了看李既明,见他眼神清明,跟人相处也坦荡大方,心中暗暗满意。
秦绎心不知道她爹还偷偷去看李既明了,在她娘提过李既明的名字后,隔几天她娘就会把她带出去,不是正好碰到诚郡王妃,就是跟诚郡王妃约好了一起喝茶看东西。而每一次李既明都陪伴在她左右。
这下秦绎心再迟钝也明白了,她也不由仔细的打量李既明。
长得还行,特别是一身银白时特别好看,英姿勃勃,很有朝气。
而且性格也还可以,他武艺明明比她高,当初她一连抽了他几鞭他都只躲不还手。
才气也不差,或许在策论制艺一类功课上差些,但他又不科举,每年考试能在学级七八十名以内,功课不算差了。
这么一想,他的有点还挺多的。
察觉到秦绎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李既明不由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老练,但耳尖还是忍不住红了。
秦绎心看得抿嘴一笑,趁人不注意,抄起桌上的一个梨子就丢过去,低声笑道:“你装什么,我俩都打过架了,此时才来装沉稳也太晚了吧?”
李既明耳朵红透,连脸颊都红了。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内室,将接到的梨重新放进盘子里,低声道:“你小声些,要是让你母亲知道了……”
秦绎心吐吐舌头,扭头见下人守在门外,而内室里何子佩和诚郡王妃还在看图挑衣服式样,不由挪过去两步,低声道:“你母亲和我母亲的意思,你该当明白的吧?”
李既明没想到秦绎心一个女孩竟如此直截了当,一时愣在了当场。
秦绎心向来有主见,秦信芳和何子佩生怕她以后被人欺负,培养女儿也都是往强悍那方面培养。
之前只是有所猜测,她心中也害羞的,所以一直不好开口提,可这都是荷花宴后第四次私下见面了,猜测早变成了肯定。
她要是再不问,难道真由着父母把亲事定下?
从小,她身边的父母,姑父和姑母,表兄和表嫂夫妻感情都很好,她以为世上的夫妻都是一样的。
但上学后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同窗分嫡出和庶出,除了她家,每一个家里都有妻和妾,还有数不尽的通房。
看着她们分为嫡庶两派争吵,听着她们讲家里的妻妾嫡庶之争,她才知道原来除了她家那样的生活模式外,还有另外一种。
而随着年纪增长,见到的,听到的越多,她才知道,原来她家才是那个例外。
除了秦顾两家外,自然也有不纳妾的人家,比如那些明确了家规年过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人家……
对此,秦绎心心里是感觉到恶心的,为什么四十无子就能纳妾?
那难道四十无子发现是男子不能使人受孕,难道妻子也能找个面首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不成?
当然,这样私密的话和惊世骇俗的想法她也只敢告诉嫂子,连她娘她都没敢说。
但她不说,心里却一直有个标准在的。
她要找的丈夫,即便不能如表兄待表嫂一样,父亲待母亲,姑父待姑姑一样,至少也不能差太多。
不然还不如一个人过呢,就像维贞师侄一样。
她不否认,现在她对李既明有好感,可若是他不能接受她的想法,这份好感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她又瞄了一眼内室,见她们不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李学长,你既知你母亲的想法,那我问你,你可喜欢我吗?或者,对我有好感呢?”
李既明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也瞄了一眼内室,然后看着眼前明媚如花的女孩,他忍不住红着脸微微点头,反倒比秦绎心还要害羞。
“那你可知我有一个毛病吗?”
“什么毛病?”
秦绎心看着他道:“我有洁癖。”
“洁癖?”李既明蹙眉想了想,这词不难理解,他很快就想到了关于顾先生的各种禁忌,笑道:“是不是跟顾先生一样,受不了脏?”
“没我表兄那么严重,但也不轻。”
李既明就红着脸道:“这个你放心,我也很爱干净的。”
“果真吗?”秦绎心瞄着眼看他。
李既明狠狠地点头,眼睛闪亮的看着她,眼中闪着盈盈笑意。
秦绎心接下来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可还有其他的问题?”李既明看出她有未尽之言,不由问道。
秦绎心憋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道:“你是自己喜欢我,还是因为你母亲喜欢我才喜欢我?”
李既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响,拳头紧了又松,直到脖子都憋红了才小声道:“是我自己喜欢你的,母亲,母亲才……”
秦绎心惊讶,“诚郡王妃去荷花宴是因为你喜欢我?”
李既明抬头,一双眼睛炯炯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话说不利落,因此直接点头。
秦绎心是真没想到这一点,那他是何时喜欢她的?
秦绎心俏脸微红,本来想要说的话更说不出口了。
何子佩与诚郡王妃从内室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红着脸相对而坐。
俩人微微一愣后都不由露出笑容,对视一眼后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家。
何子佩知道此时孩子心里必定羞臊,她也没问他们刚才在干嘛,而是微闭着眼睛回到家,想着过两天再问。
谁知道秦绎心回来后就直接跑去梧桐苑找黎宝璐。
今天书院休沐,不然李既明也不能送他母亲去选衣裳。
顾景云也没事做,也在梧桐苑里。
梧桐苑的下人向来是最少的,秦绎心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守门的婆子见了眼皮只抬了一下。
她才转过影壁就看到坐在树下的表兄表嫂,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顾景云正和宝璐挤在一张椅子里,正握着她的手在画画,看俩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便知道没发现她的到来。
她又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以表嫂的功夫竟然也没发现她来,秦绎心不由嘟起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黎宝璐身子不由一僵,顾景云眼中闪过不满,拍了拍宝璐的肩膀后才抬头看向秦绎心。
看到表兄冷凝的脸色,秦绎心这才缩了缩脖子,后悔的挪步上去,“嫂子,我有话跟你说。”
黎宝璐放下笔,推开顾景云起身,“出什么事了,瞧你一头的汗,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秦绎心小心的看了顾景云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黎宝璐也有些不自在,干脆拉了她要往外走,“走,我们出去说。”
“外面太阳正大呢,”顾景云弹了弹衣袍起身,冷冷的道:“你们就在这里说吧,我去书房。”
看表兄的背影消失,秦绎心这才吐了吐舌头道:“表兄生我气了。”
黎宝璐红着脸嗔道:“别瞎说,他不都一直这样吗?”
“对着我们自然是这样,对着嫂子可不是,刚才他那叫一个柔情似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嘴角还翘着……”
黎宝璐不由红着脸去挠她,“口无遮拦,乱说些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还不准我说了,我未来的夫婿若也能跟表兄一样,我才不惧人说呢。”
黎宝璐这才发觉不对,后退一步,打量了她半响才道:“瞧着嘟着嘴的样子,是谁惹你生气了,还是有了什么心事?”
秦绎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见桌上摆的画纸上画的竟然是宝璐的画像,不由更加哀叹。
黎宝璐红着脸将画收起来放到一边,轻咳一声问,“到底怎么了?”
秦绎心点了点脚尖,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黎宝璐就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低声问道:“舅母不是带你出去做衣服吗,是见了什么人?”
“去见诚郡王妃了……”秦绎心开了头,下面的话就好说了,她将她跟李既明认识到现在的事全说了。
“……我对他是有好感,但如今交浅,自然不好说得更深些,可要是此时不说,待以后感情深厚了再提,他若是能应承还好,若不能再分开,那我岂不是成了骗婚的了?”秦绎心抱着黎宝璐的胳膊道:“所以表嫂,你帮帮我吧。”
黎宝璐眨眨眼,“你是想让我去跟他说,不不不,我怎么能跟他说这些,那是让你表兄去?”
秦绎心点头,巴巴的看着她。
那你刚才还得罪他。
黎宝璐叹气,她这边是没问题的,但景云哥哥小气,绎心可是才刚刚得罪他呢。
虽然为了绎心的幸福他最后一定会出面,但他绝不会轻易答应下来的……
黎宝璐默默地和秦绎心对视。
秦绎心显然也想到了刚才她的行为,眼神更加可怜。黎宝璐就叹气道:“好吧,我跟你表哥说。”
秦绎心就“吧唧”一声亲在宝璐脸上,欢呼道:“表嫂我最爱你了。”
坐在书房里看书的顾景云听到这声,不由捏紧了手中书,嘴角抿成了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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