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师公一副既气徒弟又不得不维护他的模样,黎宝璐这才深切体会到师父所说的师公心软。
秦文茵自然也察觉到了,连忙替白一堂说了几句好话,白百善这才让他起来,他就算是要罚徒弟也得背着他未来的徒弟媳妇,不然不小心把徒弟媳妇给吓跑了,以后他徒弟怎么办?
见白一堂能站起来了,顾景云这才上前拜见,他直接在黎宝璐身边跪下,给白百善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的道:“拜见师公!”
“快起来,”白百善一手扶着一个,摸着胡子欣慰的笑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唯一的坏孩子白一堂不得不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往里走。
有了顾景云和秦文茵的例子在前,再见到后面驾着马车的南风白百善也见怪不怪了,对方一看就是小厮。
白百善转身带他们进去。
“师父,师兄和师姐生了个啥?”白百善在信上光顾着骂他,压根没说孩子的性别。
白百善瞪了徒弟一眼,不过顾念着还跟在后面的秦文茵他未发作,只是没好气的道:“给你生了个侄儿,你一会儿好好的给他赔罪,因你失约,那孩子可没少遭罪。”
白一堂颇有些不服的道:“我可给他们准备了三年的东西,药材等一律不少,他要是遭罪肯定也是师兄师姐不会带孩子。”
白百善怒,“闭嘴,你以为养个孩子那么容易吗?”
不过马一鸿和苗菁菁的确不会带孩子,他们没生过,又很少关注这方面,以前倒是带过白一堂,可那时白一堂已经两岁多了,会吃会跑,还会说话,哪像他们的儿子,哭都不知道为什么哭。
又被困在迷踪林里,无人可以请教交流,简直白了头发。
不过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而且他们年纪也大了,马一鸿又被废了武功,已知无出头之日,因此对这个儿子好得很。
白百善进迷踪林里找到他们时,那孩子虽然比一般的孩子瘦些,却活泼得很,白白嫩嫩的在席子上爬来爬去,或许是不常看见外人,所以看到白百善时很害羞的躲在母亲身后。
白百善最爱孩子,见了爱得不行,也因此更气白一堂,这才措辞严厉的让他滚回来。
白百善沉着脸带他们去第二进,马一鸿正抱着个孩子在院子里溜达,苗菁菁正蹙着眉头跟一妇人蹲在地上捡青豆,看到白一堂等人,眉毛一竖,咬牙切齿道:“白一堂!”
黎宝璐立即跳出来吸引火力,“师姑,”黎宝璐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满怀歉意的道:“此事都是我的错,竟一时忘了时间,害得您和师伯师弟受苦了。”
苗菁菁眼中闪过怨恨,一抬头就见她师父正静静地看着她,她悚然一惊,忙低下头去。
“行了,既然都没事,此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一堂有错不能不罚,恰好山下要秋收,便罚你去跟着秋收吧,何时把稻谷都打好了再说。”
白一堂恭敬的应了一声“是”,抬头看向一旁局促站着的老妇人,笑嘻嘻的道:“师父,这是师娘吧?”
白百善脸色略显好看,点头道:“正是,这是你们师娘曹氏,你们上来拜见一下吧。”
说罢上前扶了妻子回花厅坐好,白一堂连忙拉了秦文茵给俩人磕头。
曹氏有些局促,但她这段时间一直被丈夫叮嘱着,知道这个是他最爱的小徒弟,忙伸手道:“快起来,快起来。”
白一堂和秦文茵起身站到一边后黎宝璐和顾景云才上前拜见,俩人还给师公师婆敬了茶,相比白一堂和秦文茵,曹氏对着这两个小的显然更爱,脸上不由荡起笑容,伸手把俩人扶起来。
她搓着黎宝璐的手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黎宝璐察觉到她的手掌粗糙,有很厚的茧子,便亲昵的抱了她的胳膊笑道:“师婆,我们给您买了些东西,您看看喜不喜欢。”
南风很机灵的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捧了上来。
黎宝璐首先献宝似的把她师父强占去的那套金首饰拿出来,“这是我师父孝敬您的,金富贵,正配您。”
曹氏大惊,忙看向白百善,白百善对她微微点头,笑道:“既然是孩子们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吧。到底是他们的一片孝心。”
黎宝璐就拿了一个厚重的金手镯给她戴上,笑眯眯的道:“师婆戴着真好看。”
曹氏惊喜,摸着金镯子一时舍不得往下脱,只是一个劲儿的道:“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不贵,不贵,师父是师公的弟子,可是师公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跟亲儿子似的,既是师公的亲儿子,那不就也是您的亲儿子吗,他孝敬您是应该的。”黎宝璐扶着曹氏在桌子边坐下,挑了金簪给她插在头上,喜滋滋的道:“师婆带上这个瞬间年轻了十岁不止。”
曹氏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真是嘴甜。”
白一堂抽了抽嘴角,看在徒弟给他说好话的份上忍了。
白百善却颇为欣慰,眼见着徒孙打开一个又一个包袱,拿出一样又一样的礼物把他的老妻哄得开开心心的,不由老怀甚慰。
顾景云便坐在黎宝璐身边,微笑着帮她将东西递上去,黎宝璐就捧了东西一样一样的解释,这样是谁准备的,那样是谁孝敬的
黎宝璐拿起一个小包袱,打开道:“这是给师弟准备的,师婆您是长辈,帮我们看看可有不妥的东西?”
曹氏看着里面的长命锁和手镯脚镯等物,开心的道:“没有,没有,这都是极好的东西,孩子带银的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说着拿起一个长命锁转身给孩子带上,眼中闪着热泪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曹氏又摸了摸他们给孩子准备的细棉布,笑道:“这布料也很好,回头我给他做几件贴身的衣裳,又透风又细汗,夏天穿着正好。”
秦文茵柔声笑道:“我还带来了几件旧衣赏,也是细棉布的,没穿过几次,但胜在柔软,可以裁开给他做肚兜。”
“这个好,孩子皮肤软,用旧衣赏才是最好的,只可惜我们以前穿的都是棉麻,有些粗,便是旧衣也比不上细绵,这才没敢用旧衣给他做。”曹氏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知音,拉着秦文茵的手道:“还是你懂得多啊,可是生育过孩子了?”
“是,”秦文茵看向顾景云,指了他笑道:“这便是我那儿子。”
曹氏看向顾景云,乐道:“好啊,好啊,那这两个孩子是亲上做亲了?”
白百善这才发现不对,不由目瞪口呆。
白一堂颇为心虚的后退了一步,黎宝璐则对着白百善挤眉弄眼,“师公别怪,我不是怕您把师父踢坏了吗,不过我婆婆的确要跟师父成亲了,这次回来也的确是回来拜见你的。”
白百善的面色这才阴转晴。
马一鸿和苗菁菁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情颇为阴郁,目光在几人面上划过,待扫过顾景云时便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不由一惊,连忙收回目光。
展示完了礼物,秦文茵见他们一门之人似有话要说,便乖觉的收了礼物要跟曹氏去看房间。
曹氏也通透,去抱了孩子退下。
顾景云踌躇片刻,见黎宝璐对他微微点头,这才退下。
屋里一下就只剩下一门三代师徒五人了。
马一鸿和苗菁菁立即跪到白百善面前,哽咽道:“求师父给我们做主。”
白一堂也乖觉的跪到他们身边,黎宝璐只能跪在白一堂身后。
白百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徒子徒孙,沉着脸问:“你们想让我给你们做什么主?”
“师父,师弟把我们关在迷踪林里,我生育时九死一生,差点便一尸两命,若不是您及时赶回来,只怕我们一家三口就要饿死在里面了,难道师弟一句忘了就可以推脱掉了吗?”
白百善看向白一堂,问道:“你怎么说?”
白一堂认错道:“徒儿知错,徒儿认罚。”
白百善就看向黎宝璐,“你呢?”
黎宝璐磕了一个头,犹豫了一下才道:“此事的确是徒孙的错,不过师伯师姑却不必让师公来裁决。”
“哦?”白百善好奇的问,“这是为何?”
“因为已退位的掌门是不能管门派之事的,此事说到底是徒孙与师伯和师姑的事,并不与师公和师父相关。”
白一堂眉眼跳了跳,差点没忍住给徒弟竖个大拇指。
白百善哈哈大笑起来,一拍桌子道:“说得好!”
他冷眉看向马一鸿和苗菁菁,“这是历代凌天门的规矩。”
“可是师父,她是掌门,该怎样还不是她说了算?也没见她罚自个什么。”苗菁菁颇为不甘的道:“难道我们受了这么多罪,就只师弟去干几天农活就抵消了?”
白百善看着他们,幽幽地道:“你们当真要我插手门派之事?”
苗菁菁正要应下便被马一鸿扯了一下袖子,她不解的扭头看他,见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这才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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