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周遭越发安静起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孙一柔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只是这么多日夜,她已经学会了听声音,听那些细小的声音来判断外界的情况,判断时间。
自从那一日她听到厉伟的动静后,心中燃起点点希望。
她想,她失踪的事厉伟一定知道,也一定在想办法救她出去,就如同从前一样,他总是能找到她,保护她。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希望也变成了失望。
那天孟娜又来看她,除了第一天她被绑来时孟娜出现在这里,这么多个日夜,她再未出现过。
可厉伟来了又走后的第二天,她就来耀武扬威了。
医生扯下了她嘴上的胶布,安静的退出去。
孟娜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侧,抚了抚她已然长出新肉的脸,阴笑着告诉她,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救她,让她别再幻想,也不要再有什么侥幸心理。
如果再像那天厉伟来时那样不安分,那么,她会直接杀了她!
她的威胁,孙一柔并不惧怕。
躲开她的手,冷漠的瞪她。
孙一柔问她把她抓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娜闻言笑的更得意了,只说她不用知道,安心的待在这里就行,该送她走的时候,自会送她走的。
自那天以后,孙一柔就放弃了被人营救的想法。
可要自救,又何其难,但也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被囚禁以后,孙一柔从未和自己的身体为难,该吃吃,该睡睡,该打针就打针,该吃药就吃药,她知道,如果孟娜想让她死,直接来一刀就行了,不用费力的让医生治她。
孙一柔想要逃跑,总要留点体力才能跑的了吧?
那天,照例给她送饭的女佣端了饭碗进来,门外站着两个看门的保镖,开门时,他们往门里看了眼,孙一柔一如往常般乖巧安静,这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松懈下来,房门关上时,他们便自在的开始聊天了。
女佣照常解开她的手,却没有解开她脚上的束缚,将饭碗放进她手里,就转身进浴室了。
她今天一直在闹肚子,都闹了好久了。
脱了裤子,刚坐下,就听门外啪的一声。
女佣吓的浑身一激灵,提上裤子就跑了出来,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也跑进来,可是,已经晚了。
孙一柔打碎饭碗,破碎的瓷片毫不留情的在手腕上的大动脉处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如柱,滚滚的不一会就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女佣吓坏了,反应过来才开始尖叫。
“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快呀!”
孟娜接到女佣的电话气急败坏着赶回来,她回来前,医生已经提前为孙一柔诊治了,大动脉被缝合,医生用剪子剪了线,正要查看她身上是否还有其它伤口。
孙一柔突然像疯了似的挣扎着踹开医生,在床上像一条频死的鱼似的瞪着医生,瞪着这里的女佣,保镖。
大家都觉得,孙一柔疯了。
是呀,换谁被困在这里像牲口一样的活着,都会疯的。
而自从太太告诉她没人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人会救她出去后,孙一柔仅剩的最后一点淡定理智也消失无踪了。
她不再像先前一样安静乖巧,她歇斯底里!她疯狂扭曲!
房间的门被保镖推开,孟娜怒目铮铮的走进来。
看到地上被打碎的饭碗,破碎的瓷片,以及被她踹到地上的药物和绷带。
孟娜冷笑:“一直以来,你不是装乖扮巧做的挺好的吗?怎么,知道厉伟不能来救你,心慌了,害怕了?呵呵,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孙一柔,你也不过如此么,就和你那个只会躲在背后操纵别人命运的姑姑一样,都是又虚伪又胆小的阴险小人。”
“只不过,呵呵,孙一柔,你那个姑姑都快自身难保了,又哪有心情来管你啊,你还是,乖乖的认命待在这里吧,等到有一天你对我没有作用了,我会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让你没有痛苦的走的,嗯?”
哈哈哈哈!她得意大笑着转过身体,阴克的眉眼扫过在场的女佣与保镖。
大家纷纷低头,跪了一地。
“对……对不起太太,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很安静,也很配合,我们才会放松警惕,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太太,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孟娜的冷眼一厉:“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留你们何用?”
“对……对不起太太,对不起……”
“你们几个把他们……”
“算了!”
孟娜的话刚说一半,突然有个男人走进来。
孙一柔睁眼,却因失血过多看不清那男人的五官。
只笼统的看到一个轮廓,很高大,也很英俊。
女佣们纷纷转身,对着那个男人又是磕又是拜的。
“谢谢韩先生,谢谢韩先生!”
他就是那个韩先生吗?
孙一柔努力睁着眼,想要看清他的长相五官,可眼前的焦距却是模糊的像是蒙了一层透明的膜。
她看不清,却能感受那男人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好像还笑了下。
孟娜的脸色黑沉,对孙一柔这个狐狸精防备极了。
见韩曜还在看她,饶有兴趣的样子,立刻拉着他就走了。
临走前冷下脸吩咐保镖:“既然她不打算吃饭,那这两天的饭也省了,收拾收拾都出去,把门锁上,不用再给她送饭,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是,太太!”
医生收拾东西退出去,因保镖的催促,也没有仔细检查。
女佣一行人鱼贯走出去后,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黑暗。
保镖关了灯,卧室里一片漆黑。
孙一柔听到保镖在门外上锁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闻着空气里各种味道混杂的难闻气味,被重新捆绑在身后的双手用力的探进裤子里,摸出一把医用剪刀,死死的攥在掌心里。
刚刚,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又怕那些保镖女佣会发现异样,她在混乱中迅速压住了剪刀将剪刀塞进裤子里,剪刀的锋利刀刃划伤了后腰上的肉,孙一柔疼的冷汗直流,却一直咬牙隐忍,直到此刻,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她才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依旧如雨般滴落。
厉伟乘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
半靠进后座,阖着眼,眉心微拧。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向他,也不知先生是真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半响,厉伟动了动,犀利的视线猛然睁开,对向后视镜里司机来不及回避的目光。
“还有多久?”厉伟疲累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低沉。
司机吓的冷汗直冒:“还……还有两个路口。”
厉伟朝窗外看去,已经看到一个尖顶奢华的欧氏别墅。
他点点头,又重新闭上眼。
想着先前和承子通的那个电话。
“厉哥,我和贾越盯着孟娜的别墅都有一个星期了,也没见她把人送出来啊,是不是,我们判断错了,要不,我和贾越跟城哥借些人,直接闯进去算了!”
厉伟这两天有些感冒,声音嘶哑。
他摸摸眉骨,很是疲累:“先盯着吧,等我电话。”
孟娜是李傲的人,没有李傲的命令,孟娜不敢把老爷子怎么样的。
难道,她已经知道承子和贾越在外面盯着,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
不管怎么样,厉耀宗现在的身体恐怕也经不起多一次的折腾了,直接闯进去救人,除非他想看到的是厉耀宗的尸体。
而那个答案,他还一直没有给他,厉伟暂时还不能让他死。
那边,让承子和贾越继续盯着孟娜的别墅。
这边,厉伟只带了一个司机来到韩家。
韩军义,韩议员,军人出身,家里世代都是军人,为祖国立下不少功勋,很有威望,所有议员当中算是对李傲最有威胁的一个。
几年前前任总统暴毙,李傲当选新一任总统,韩军义为了躲开纷争,携一家大小搬到了罗湖来。
厉伟不相信他是真的退居幕后与世无争了,所以今天,他来就是想探探韩军义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甘心让李傲一家独大。
车子刚驶进别墅,就看到花园里停着的4、5辆军用悍马。
好大的阵仗啊!
门口的守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厉伟下车,扯了扯衣领。
没系领带,领口的三颗纽扣也是松散的打开着,露出若隐若现的性感皮肤与锁骨。
司机下车,跟在厉伟身后一同走进别墅。
司机刚打开门,一个青瓷花瓶就在眼前炸开,砰的一声,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司机下意识的挡在厉伟跟前,而不远处那个正背对着他尖锐叫嚣的女人,还没发现身后的异动。
她的身侧站了一群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她的对面是脸色已经黑沉到极致的韩军义韩议员。
他身旁目光平静的女人是比他小15岁的妻子丛珊。
而这个背对着自己又砸东西又骂人的泼辣小辣椒,正是承子电话里说的那个前任军统司令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安玲,那个像八爪鱼一样攀着他,让他有了反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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