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习惯性的想去兜里摸烟,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兜里哪能有烟,冷笑着将手放到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规律的点:“真正理由。”
孙一柔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对她放手。
所以,她准备了更绝情的话,更能断他后路的剧情。
“我和张扬,就要结婚了。”
“他和我年纪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前科,身世清白,和他在一起,我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会被人骂不要脸。”
“厉伟,我知道你喜欢我,可女人都很现实,我才20岁,不能这样没有指望的在外面等着你,我问过律师,如果这一次你的杀人罪名成立,很可能……会坐10年以上的牢,我……我等不了。”
她抬头看看他,欲言又止。
孙一柔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有些话,说清楚即可,说的多了反而不像她,所以,她沉默了,也说不下去了。
厉伟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越攥越紧,极力隐忍的指骨露出青色筋脉。
他用一种近乎于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她,像在确定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厉伟,女人都是很现实的,会背叛你的不止我一个,你以为,孙一柔就不会背叛你了吗?如果有一天你坐牢了,你觉得,她会什么也不做的在外面等你吗,不会的,你醒醒吧】
“张扬对我很好,我和他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没隔着我父母的意外,也没有林雪和我舅舅……”
吱嘎一声!
桌椅摩擦地面的声响刺耳传来,孙一柔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没有挽留,没有眷恋,只有无尽的冷冽与孤独。
女孩深吸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眶微微泛红,鼻尖酸涩,再也隐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也许,那些话厉伟未必会信,他只是很生气,非常生气,可孙一柔却为了自己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而感到难过。
她坐着聂佑琳的车子离开,一路上窗外的景致无人欣赏,她只是发呆的看着外面,看着窗外的景色在眼前一闪一闪。
聂佑琳带她来到一栋公寓前,开门声响拉回她的思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跟着聂佑琳来了哪里。
女人进屋,将车钥匙放在茶几上,又进厨房端了两杯果汁出来。
“进来啊,站那干什么?”
孙一柔一脸防备的杵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聂佑琳在沙发前直起腰板:“我要怎么救厉伟,难道你不想听一听吗?”
闻言,女孩这才迈动脚步,一脸警戒的走过去。
聂佑琳递给她果汁,孙一柔戒备着没有接。
左右环视这简单的公寓,倒是温馨干净,最重要的是鼻息间总能闻到一股淡淡宜人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她四下看了看,看到茶几上点着一盏造型别致好看的小香炉,那股淡淡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香炉和这充满欧式气息的装潢实在不怎么搭配,有一种很强烈的伪合感,即便女孩的心中有些狐疑,到底没想出这香炉能怎么样,也就不再注意了。
聂佑琳安静的坐在沙发一侧,喝着果汁,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孙一柔等了会,有些坐不住了。
焦急催促:“你让我来,只是看着你坐在这里喝果汁吗?”
此时,聂佑琳转过头,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放到茶几上。
“这是什么?”女孩疑惑。
聂佑琳似笑非笑的张嘴:“可以抑制神经,让人瞬间麻痹的一种药,国内暂时没有,这可是我花大价钱好不容易从国外托人买回来的。”
“什……什么意思?”
聂佑琳好似没听到似的,拿起药瓶在指尖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笑道:“这种药,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融进空气里,让人不知不觉的吸进去,却察觉不了,甚至检验不出来。”
孙一柔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捂着口鼻后退一步。
她的举动,让沙发上的女人更加得意,既而眼眸迸射出阴沉:“现在才防范,是不是太晚了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孙一柔怒问。
聂佑琳看看她,诡异笑道:“知道吗?那天我被吴威抓走时,真的很绝望,他们打我,折磨我,侵犯我,让我受尽非人的虐待,说因为我曾是厉伟的女人,所以才这样对我,当时,我真的很恨他,恨透了。”
“然而,就在我最感绝望时,他不顾危险的去救我,那一刻,我真的感动到了,我甚至决定要拿出真心来爱他,帮他得到凌天集团,得到他所有想要的。”
“可是,我的感动与想法又是多么可笑,我突然发现,原来他不顾危险的去救我,只因他以为被绑架的那个人是你而已,呵,我之前的想法多么天真,又是多么难堪,明明,明明是我先遇到他,可为什么,他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却对我曾经的背叛耿耿于怀,为什么?”
她阴冷的眉眼朝女孩望了过来:“所以,我要报复他对我的“不一样”,我要报复他对我的绝情,我勾引吴威,让他对付你,厉伟不是很在乎你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我也要让他看看,会背叛他的女人不止我一个,从梦想跌进现实是很痛苦的,这种痛苦,我也要他感同身受一下!”
听到这里,孙一柔突然懂了。
是聂佑琳从头到尾算计了这一切,她故意设了这个局,逼她对厉伟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先让吴威抓她,再以此威胁厉伟,让他们发生冲突,之后,吴威死了,而厉伟也被扯进这宗人命官司里。
一石三鸟同时解决了吴威,除掉了她,还让厉伟欠她一个人情。
这样阴险狡诈的女人?
难怪那天王慧会说,厉伟虽然开了枪,但那枪根本没打在吴威身上,他只是打碎了他身后的玻璃窗,至于吴威为什么会摔下去,导致死亡,现在还没有定论,可厉伟的嫌疑是跑不了的,因为吴威的手下口径一致的指证是厉伟杀了他。
现在看来,那些人也是被聂佑琳收买了。
女孩不想再听,转身往外走,刚迈出一步。
“你父母的事,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吧?”
聂佑琳的冷笑声在耳边传来。
什么……什么意思?
孙一柔攸的转过头。
聂佑琳冷笑着喝着果汁,淡定的坐在沙发上,按下遥控器,屏幕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类似监控录下的画面。
画面正对着的位置刚好是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厉耀宗,而他面前沉冷站立的男子正是厉伟。
厉耀宗怒拍桌子站起,面色铁青的咆哮:“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愣头青吗,做事不经大脑,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就这样被厉伟打破了。
和张家的联姻不了了之后,面临的将是凌天集团更严峻的权力厮杀,厉伟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骂完了?”男人懒得听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厉耀宗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想也不想的砸过去,砰的一声砸在紧闭的门上。
厉伟停下脚步,冰冷的回头瞪他。
“你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么?你就不怕我把你*妈的视频……”
“如果那些视频流传出去,难堪的不止我妈自己吧?她已经疯了,失忆了,忘记你曾经怎样无情的抛弃她,我倒希望她看到那些视频后会想起你多么无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愚弄,利用。”
“至于我,总不会比你这个曾经的“丈夫”更难堪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把绿帽子公开戴在自己头上,说自己的妻子曾被一群畜生轮……”
“够了!厉伟,你它马够了!”厉耀宗气极,面红耳赤:“那是你妈,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他终于发现,厉伟再不是当初那个被他吓一吓,就替厉伟霆顶罪的青涩年纪了。
现在的他36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鼎盛也是最睿智的时期,厉耀宗已经控制不住他。
这样的无力感让他愤怒,也让他慌乱。
厉耀宗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老了!
厉伟侧头点烟,吞吐一口:“还有话说吗?没话我走了。”他不急不缓的往外走。
厉耀宗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凌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狞笑道:“就算你不在乎你妈,那那个女孩呢?那个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她可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她不会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醉酒驾车的意外吧?厉伟,你心里清楚,那是一场预谋,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你闭嘴!”
滴的一声,电视关了。
孙一柔却僵直的愣在原地,面色惨白,耳朵嗡嗡嗡的响,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只不断重复那几个字,预谋!谋杀!
她的妈妈竟然是被人谋杀?
会是谁?
是谁谋杀了他们,是厉伟吗?而他明明知道真相,却欺骗了她,他又一次欺骗了她?
身体虚软,腰下腹莫名绞痛,孙一柔蜷缩着蹲在地上。
脸上清清凉凉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斜纹柔软的浅白色地毯上。
异样的热流从她的双腿间流出,鲜红的血顺着裤管流到地上,一滴两滴。
孙一柔愣了,半弯着腰,手指在小腹处用力攥紧。
聂佑琳冷笑着上前,挑起女孩的下巴:“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让你生下厉伟的孩子吧?”
女孩陡然撑大瞳孔,愤怒而绝望的瞪她。
见她这副样子,聂佑琳更加得意了:“怎么,以为我不知道孩子的事?现在,恐怕连厉伟都知道了吧?只是可惜,我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哦,对了,不止是这个孩子,连你自己都保不住,孙一柔,安安心心的去吧只有你在这个世上消失,他才会真真正正的属于我,所以……
她勾勾手指,恍惚的目光里似乎有个男人身影走进了厨房,打开天然气。
聂佑琳在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已然麻木的小脸,轻轻一推。
就像她说的那样,吸进那种会使人精神麻痹的药后,四肢便会僵硬如铁,连想动一下都很吃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嗓子里一股热热的腥甜味道堵住了喉咙里的沙哑,她无力呼救。
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泪水染满脸颊。
不知什么时候,聂佑琳和那名男子都已消失。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她无力的趴在地上,金色的火光燃烧成海,浓烈的烟雾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死亡的火光渐渐笼罩了她。
女孩悲凉的想,她是不是就要解脱了?
从此她和那个男人,再也无牵无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