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伟的表情犀利且凝重,孙一柔原本想说个谎敷衍过去,然而男人的表情却让她嘴巴动了动,没敢这么做。
“我没事。”
她的脸越发红透,头也越垂越低,耳垂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姚迪闻言将手探向她的额头,惊呼一声:“靠,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还是厉伟细心,或者说,是更了解她,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病了,身为好友的姚迪有些内疚。
厉伟蹙眉,严肃的瞪着她:“跟我回罗湖。”
孙一柔拒绝:“我没事。”
“孙一柔!”
厉伟话音刚落。
“发烧不是玩笑,你的度数很高,必须回房休息。”
沐云帆拿着餐盘自顾自坐到孙一柔身侧,抬起手,探向她的额头。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舟车劳顿,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再回去吧,晚点我开些退烧药给你,吃完饭回房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餐盘里的西红柿夹到孙一柔的饭盒里:“多吃点西红柿,可以补充维c,增强你的抵抗力。”
“不……”孙一柔薄薄的脸皮像是红透的鸡蛋般,热的滚烫,还不待拒绝,他的筷子已然拿开。
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来自对面的压迫视线几乎将她撕裂。
孙一柔咬唇,吱嘎一声,她吓的一激灵,低着头,余光扫向对面。
厉伟从座椅上站起,越过她大步朝外走去。
他走过女人身侧时,孙一柔的表情凝固了下,余光落在他一口未动的饭菜上。
午饭,他竟然一口都没吃。
夜里,孙一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是因为热度,二是因为担心他没有吃饭,担心他会饿,也担心昨天那样淋雨的他会不会生病。
想了想,孙一柔终于敌不过自己的思念,掀被而起,走下楼梯,来到厉伟的房间门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能做些什么?
手捏着一盒从罗湖带来的饼干,明明知道这只是她想见他的一个借口,却说服不了自己,到底来了这里。
可是,来到这里后她又犹豫,在门前踌躇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弯腰将饼干放到门口,起身离开。
她离去后,聂佑琳从房里打开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地上那盒廉价饼干,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踩碎。
“孙一柔,你非要逼我毁了你,才甘心?”
她退回房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得到回复后,脸上露出阴险笑意。
走回窗边,掐住一棵干枯花枝,用力一折。
……
厉伟将面包车开回医院时,天色已尽漆黑。
他走下车,靠在车门边点了根烟,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一起,慵懒的拍拍车门,叫醒里面还在睡的另一名男子。
社区医院的负责人李成儒一脸不满的从医院里跑出:“取个药怎么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车里的男人下车,一脸惊恐道:“招县周边发大水了,我们差点回不来,药有一半都被淋湿不能用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把剩下的这些带了回来。”
“主任,听说这几天雨会越下越大,还有洪灾,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主任狠瞪他一眼:“少废话,把药都搬进去,明天还得用呢!”
说完转向厉伟:“这药差了一半,明天的义诊……”
厉伟侧靠在车门上,表情冷冷淡淡的抽着烟,一脸无所谓道:“我再跑一趟其它乡镇。”
李成儒闻言面露喜悦:“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这样的天气本不该让你……”
“厉伟?”正说着。
姚迪突然风风火火的从医院跑来,气喘吁吁的把住车门:“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柔柔?”
厉伟的心咯噔一声,表情难看到极点:“我刚回来。”
“你刚回来?那就是没看到喽,怎么办?”姚迪急的就要哭出声来:“柔柔她不见了,一定是出事了,这天这么黑,说不定还会下雨,柔柔她……”
“姚迪,没有证据的事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出事?孙一柔明明留了纸条说有事要先回罗湖,这会恐怕都上火车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根本不懂什么是责任感,更别提吃苦耐劳的精神了,孙一柔恐怕是受不了这里的苦,一个人偷偷跑了,你却在这里……厉……厉伟……你干什么去?”
李成儒话没说完,厉伟已迅速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将车扎了出去。
夜色中,面包车的车轮卷起一片尘土。
李成儒气急败坏的在车后追了几步:“药,厉伟,先把药搬下来……咳咳……厉伟!”
他的叫喊响彻山谷,然而厉伟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厉伟翻遍了整个彰裕,都没发现孙一柔的身影。
镇派出所的警察挂断电话,拿着一张纸条焦急走来:“我有同事看到你要找的人去了这里,年纪不大,十八九的样子,长的清秀漂亮,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谢谢。”无论如何,厉伟决定去那里看看。
他要转身离开时,警察叫住他:“你确定要去吗?通往燕镇的路地势低洼,招县周边已经发了洪水,这边难保不会波及,会有洪灾,很危险!”
“老郑让我在这边照顾你,我要确保你的安全,厉伟。”
“谢谢。”
厉伟道谢后走出警局,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覆着着一层阴霾。
即便危险,他也要去,他不能把孙一柔一个人扔在那里。
厉伟开车走过一处山角,此时的天色已经黑的有如黑夜,细密的雨丝倾盆而下,让原本泥泞的地面更加难行。
车轮驶过的地方压出两道痕迹,翻滚的泥土向上卷起,半掩在泥土中的项链露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车子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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