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元素的大规模生产以闪电般的速度立项并建造。和更早时候那些研究者各自为战的验证不同,这一次,是仙盟出力见到大型制备设施。数千位焚金谷的元神期修士被发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炼制各种部件,山河城则在第一时间划定灵脉用于建造阵法。
当南溟的太阳真正落山的时候,第一个超大型零号元素制备阵法已经建立完成了。
当然,使用的是王崎的设计方案。
本来也应该如此的。在众多的改进方案当中,目前也只有王崎的那一个可以提供超过四分之一的转化率。
而在这个巨大的阵法第一次启动的时候,王崎人已经在万法门内了。
每隔一段时间回大陆一次,这就是仙盟给予王崎的一项特权。
利用回到万法门的这短短两日,王崎再一次调整了基派的研究方向。望日天天交流的时候,他道没觉得有多吃力,可是这样隔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别人积攒的问题就多了。
面对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王崎也感觉颇为吃力。
一个学派,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毕竟,学派是由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组成的。这就向许多细微的力量组成的一个合力。具体这个合力要向哪边走,每个施加力量的人都很难掌控。
而学派的核心人物、领袖人物,就是那个把握方向的。
而王崎在忙于应对其他人问题的时候,基派的几个主力成员也在眼巴巴的沿着他。以前王崎在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是王崎一离开,他们就有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珍格格学派的思考方向也有些散。
这种感觉相当主观,甚至只能说是“算学家的直觉”。
但是,当大多数人都有同一种“直觉”的时候,这种“直觉”就不再是玄学,而是一种客观的现象了。
没有王崎来把握大方向,基派的研究确实很容易进入到越做越偏的境地。
光是答疑的问题,就持续了一个上午。而下午,王崎又分别组织了两次算学讨论班,和大家一起讨论各自最新的进展,分享各自在单形代数拓扑或泛函分析领域的基础。
而在第二天,王崎则组织了一次学习会。
至于学习的对象,则是……算君的论文。
最近一两个月,王崎依旧保持着二十天左右就出一篇论文的速度。和其他算学家相比,这种速度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他还分了一些心思到物性之道、研究第零元素的情况下。
但是,这也只是笑傲同辈而已。他和万法门真正可怕的怪物相比,还算正常。
就算是地球,也有极为可怕的人肉打字机式数学家。就比如说莱昂哈德·欧拉,完全就是以印刷机速度写论文的一年八百页,而且每一篇都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相当重要的地位。这还不计算他写的科普文章与力学、分析学、几何学、变分法等领域的课本。
实际上,这位数学家和后世的数学家有所不同,他做数学,仅仅是因为沉浸在数学本身当中。他并不关心其他人做了什么,也不关心到底研究能为他来带什么荣誉。也正式因为如此,所以他并不热衷发表论文,也不热衷和其他的数学家分享自己的成果。知道二十一世纪都有人相信,欧拉未发表的著作比已发表的部分还要多。一间学院光是为了整理他的遗稿,就花费了整整四十七年。
“欧拉进行计算看起来毫不费劲儿,就像人进行呼吸,像鹰在风中盘旋一样。”同时代的人都这样感叹他的天分。
而单论论文发表数量,这样的欧拉还只是地球论文数量第二的数学家。另外一位并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数学家保罗·埃尔德什,一生发表了足足一千四百七十五篇具有极高价值的数学论文。
而很显然,算君比王崎更类似于欧拉歌庭派创始者的异世界同位体。算君同样不热衷于和他人交流,但思考起来却极为迅速。而他作为连宗领袖,仅仅是因为,他表现的那一部分的力量就足以影响世界了。
王崎每发表一篇论文,他很快一般是三到五天内,就会做出回应,抛出一篇内容很是类似,但是却完全用连宗方法写成的论文。
王崎却始终没有改变研究领域或者表示“我跟不上”了的意思,固执的在代数拓扑的领域前进。
对于王崎来说,这种行为,就好像两个强者对拼内力。纵使较强者收敛了自己的部分力量,对于较弱者来说,这也是极为凶险的,稍不注意就是内力尽焚……
不,比那还惨。
云端公子柯兰荫当年领导歌庭派时,可是被称作“神灵一般”的人物。可仅仅是与算君交流自守函数一年,就因为提出了一个自己无法证明的定理而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鸿鹄与苍鹰搏击,每振翅一次,就飞得更高。继而鸿鹄无论如何凭风而起,也只能看到苍鹰在它头顶之上。
其实在王崎看来,这种行径就如同强登天梯,每行一步,都要面临可怕至极的压力。可相对的,这种压力,也是一种极大的磨砺。王崎自身是不记得布尔巴基学派的论文的他上辈子并不是一个数学家,对于布尔巴基学派以及格罗滕迪克的数学理论,也只停留在与物理学有关的领域上。而算君与他在思维上的对拼,去呢极大的激发着他的灵感。即便是由着离宗和连宗的区别,算君的东西对于王崎而言依旧是极微有用的。
尤其是在代数拓扑领域。这个领域原先就是算君无意间发明的。在歌庭派的手中,代数拓扑最终发展成了完全背离算君希望的东西,因此算君的任何成就,对于王崎来说都等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思路。
很多王崎原先根本就想不到的东西,都在这一场交流之中自动涌出。他预计自己原本至少要一年半,才能在代数拓扑领域做出深刻的成果,可现在,才半年不到,他就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绩。
所以,对于这些论文,他讲得也是格外用心。
但是,看到王崎这幅样子,基派的诸多修士用心学习之余,脸上却多出了一丝忧伤的神色。
先生他……终究是在意的吧?
什么退避不敢战……他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已经沉浸其中了吧?
尽管王崎自己觉得自己获益颇大,但是旁人的眼中,事情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神鹰俊鹞在云天之上搏击竞高,美则美矣,但旁人却会因为云雾而看不真切,只觉得其中一方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云端,而自己却根本插不上手。
王崎自己讲了许久,才发现地下没什么回应,自己的学派完全沉浸在一股“哀兵”的气氛之中。他不由得停下来,问到:“怎么了?怎么都不吱声?我讲得不好?”
众人见他神色没有异常,却组织在组织大家学习算君论文的时候异常投入,只当他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已经有些不正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当中充满着温柔的光芒。
王崎有些抓狂:“不是吧,现在就连你们也想问我什么时候道心失守了吗?”
“王崎你别激动,大家都不是这个意思。”魏沧对着四周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众人心领神会,脸上纷纷露出温和的笑。
“靠。”王崎头无力的靠在墙上,深感挫败。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站到众人面前,谈到:“看起来,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首先,我必须说明一点,我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柯兰荫前辈并不一样。”
“柯兰荫前辈早年提出的一大总纲,就近乎所有与几何有关的领域都整合到一起了。在这个领域,他是当世一流。而他与算君交流的自守变天式,则是圆变天式、双曲变天式、椭圆变天式等变天式天位图概念的拓展,这同样是算君感兴趣的领域。他二人,是用上的全部的才情去研究这个领域。”
“而我不同。代数拓扑对于算君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壳,是不该出现的怪物。我的论文,只不过是提出了新的算学工具。而这些工具,有可能解决某些算学方面的问题,所以算君才会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并不是我的理论本身,而是它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尝试用自身能够接受的形式重新解构我的算学工具,将之转化成自己的求道之器。在你们看来,这是一种挑衅,可在我看来娘的,天上掉馅饼好么。有一个当世第一流的算家自愿帮你激发灵感,这和一个普通凡人遇上一个愿意免费为他伐毛洗髓、保他直升长生的强大仙人,有什么区别吗?”
王崎看着自己的学派,再次重申:“就算离宗和连宗理念有差别,一些思维也是可以共通的。而算君给我们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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