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书林,四战,三负。
柳舒,六战,三负。
武诗琴,五战,一负。
辛岳仙院在武试的第三天就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而朗德仙院这边,大多数弟子都是胜多败少,排名靠前的几人更是靠着胡剑浩的情报,预先准备了针对辛岳精锐弟子的杀招,占尽占上风。
其中,胡剑浩六连胜,艾长元六连胜。
而更让朗德弟子遗憾、或者说期待的是,目前辛岳成绩最好的武诗琴,还没有遇到过胡剑浩或艾长元中的任何一人。
这一事实让部分辛岳弟子有些接受不能。依照王崎的观点来看,其实这些新入弟子在某些方面很像他前世看到过的某些大学生,将自身的价值等价于一张文凭,并将在学校的名誉与文凭的价值之间划等号对。他们来说,进入仙院等于是光宗耀祖,而仙院的名誉自然也就和祖宗脸上的光联系起来了。
在这种心态下,有人开始寻找王崎。这时,大部分辛岳弟子才发现,王崎似乎根本没有去观摩比试。
龙书林忍不住向王崎毕竟亲近的朋友打听起来。可即使是毛梓淼,都只能一脸苦笑的回答道:“我三天前就没见到他啦喵。也许是觅地疗伤去了吧。”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任何人。毕竟仙院所在的驿馆还有艾轻兰这位集茵谷真传坐诊,疗伤起来绝对比自己一个人瞎搞强。
于是,第三天比试结束之后,辛岳有不少人开始寻找起王崎。
而此时,王崎正坐在一处岩柱上。
駉里山水相间,河床被流水侵蚀了无数年,早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岩柱、奇石。而奇石这种景观,向来都是长得越奇葩越有人看。王崎选的这颗岩柱形状中规中矩,故而不怎么出名,没有什么人慕名而来。
但这岩柱有一个好处——够大。它高仅三丈,但顶部宽阔,在长了一颗老树的同时,还有多余的空间来让一个人惬意的躺下。
王崎背靠这老树盘结的树根,将脑袋枕着,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他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衣服上都蒙了一层浮尘,沾上不少枯叶。
尽管四肢都一动不动,但王崎并没有闲着他魂魄空明,灵宝分形图坐镇中央,“自我”则仿佛从心里里脱离出来,高高在上,不在受肉体、血脉影响,亦解开一切抑制。
这是一种玄妙的状态,“灵宝”本为“原始”“道德”相乘,此刻却在这分形图的力量下独立出来。
王崎此刻的所作所为,既是在修持法度锤炼神魂,又是在整理自身念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毛梓淼说得没有错,王崎确实是觅地疗伤去了。疗心伤。
神州仙道,心理学并非不发达。相反,神州修士在心灵、神魂之间关系的认识尤胜地球。只是,这里的心理学对非专业人士一点都不友好,上手困难。
由于元力上人在神州人士心中的地位比着艾萨克·牛顿之余地球人要高很多,是以神州修士比着地球科学家更加重视数学水平。而在地球并非全依科学方法展开研究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尚且不被认为是自然科学,类似学说在神州就更加缺乏土壤了。而精神分析法虽然不被认为是自然科学,但却是临床心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换言之,心理医生、心理咨询师、知心姐姐什么的在神州属于稀缺职业。
王崎并不认识阳神阁弟子,连做个心理干预都没地做,只好用土办法自己梳理念头重做心持了。
那日真阐子却是没说错。
他有心魔。
在被说破心事之后,王崎立刻摘下从不离手的灵戒数学,装进储物袋,用这种办法让真阐子闭嘴。他觉得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人,又从驿馆出来,来到这里整理自身心念。
这一整理就是三天。
当第三天夕阳西下时,王崎才用手指轻触储物袋,取出戒指。
“小子,几天了?”
戒指甫一入手,那个熟悉的苍老嗓音就在王崎脑海里响起。
真阐子被困锁在戒指里面已有万年之久,对时间不甚敏感。
“三天了。”
真阐子若有若无的叹息:“真是够久的。”
“万年龟没资格说这话。”
真阐子也不计较王崎言辞上的无礼,问道:“你现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心魔。”
王崎咧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去?”
“扔啊,谁怕谁。”真阐子回答得颇为光棍:“老夫万年等得,一年还等不得了?”
“呵呵,小心我再把你封印万年。”
“你不会。”真阐子笃定道:“你小子太寂寞了。”
王崎气笑了:“我寂寞?你看我现在朋友多多,不差你这一个。”
“朋友虽多,知己却没有一个。”
王崎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叫知己?依你所见我的朋友又算什么?还有啊,你是古法修我是今法修,我的知己怎么想都轮不到你吧?”
“苏君宇,对你而言是‘道友’,亦可算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算上在失恋之中对你的引导之德,还可以算半个兄长。项琪,对你来说算恩人,真正过命的交情。武诗琴、毛梓淼,于你而言大抵可以是亲近的密友。”真阐子侃侃而谈。
王崎笑道:“照你这么说,我都有一大堆可以托生死的朋友了……”
“可以过命,不可以交心。”真阐子说道:“小子,你交朋友真奇怪啊。”
少年又沉默了。
半晌,他才开口追问:“怎么样才能交心?”
“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吧。”真阐子说道:“你,试着找个人和你一起干那件事。”
少年拒绝得很干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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