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数百个人出现在街道上,乍眼一看,他们衣衫褴褛,脸上也冻得有点儿青紫,明显是一群流民,人数大致在数百人上下,这些人疯狂地传出一个消息,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消息开始疯传,很多人当然不信,可是三人成虎,后大家却不得不信了。
官仓里根本没有粮,西夏的粮食运过来,已经让人吞没了。粮食在哪里?
当然不会是平西王爷,平西王是西夏监国,这粮本就是西夏送来的,再加上王爷爱民如,放灾民入城,又施舍粥米,真如菩萨一样,贪墨也绝不会是平西王。
说出这个消息的人,每每提及到平西王,脸上都带着无比的尊敬。如此一来,听者也都不禁感同身受,一起道:“不错,平西王爱民如,真如拨云见日的青天大老爷。”
传消息的人便继续道:“可是平西王毕竟没有火眼金睛,不是顺风耳,想必这些粮是他左右之人贪墨,王爷毕竟不能详查细务,许多事还得让下头的人办,这些人欺én王爷,又不将咱们的死活当一回事,为了一己sī利,将粮食全部亏空走了。”
听到的人都不禁义愤起来:“王爷菩萨心肠,竟被小人én蔽了。”
“非但被小人én蔽,而且没了粮食,我们都要饿死。”
“这……”
施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差役们到了粥棚这边,已经熬好了粥,前面几个灾民冲过去,突然扬着碗大叫:“这粥为什么越来越稀薄,和清水一样。”
后面的人看不到前头的场景,都是引颈去看,可是隐隐约约哪里看得清?但是人家既然这么说,想必这粥当真是被人换成了清水了。
粥棚边的宋押司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走过去对打头的人道:“瞎了眼吗?哪里和从前不同?平西王的规矩,为了不饿着大家,粥里要立筷,来人,拿根筷来”
那闹事的‘灾民’喋喋冷笑:“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恶吏,还想狡辩这粥我不吃了。”说罢,狠狠将碗摔在地上,粥水溢入雪地之中。
“好大的胆,来人”宋押司这时勃然大怒,若是他当真sī扣了米倒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廉洁奉公一把,居然还被刁民冤枉,就像一个做惯了贼的惯匪一样,好不容易扶个老人家过马路,还被人污作是调戏良家fùnv,往日只有押司冤枉别人,今日竟是被人黑吃黑,宋押司的怒气可想而知。
身后的差役纷纷要拔出腰刀,将这闹事的带走。
谁知带头的人大叫:“恶吏杀人了”
这一声大叫,身后的人只看到许多差役拔刀,又分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排起的长龙顿时luàn了起来,这时候,突然许多‘灾民’疯狂地朝粥棚冲过去,有人将粥棚踢翻,有人大声鼓噪:“就是这些狗tuǐén上欺下,让咱们没有活路,打死他们”
数以万计的流民霎时大luàn,几十个差役哪里弹压得住?平时巡逻的边军突然也一下不见了踪影,像是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
宋押司毕竟是个老吏,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有时候去乡间收粮的时候,说不准一村一姓的人扛着农具追出来,这种事也是常见,可是从前总还能连呼带吓一下,能让人生出忌惮,可是今日他倒是想摆点威风,谁知想说的话立即被人há声淹没,这时候他应变的本事就表现出来了,脚底抹油,带着几个亲近的差役,一下就hún入人群,把身上的衣衫脱了,逃之夭夭。
其余的差役就没有这样的幸运,立即被打倒在雪地上,接着无数人拳打脚踢,哀声连连。
“打了官差,就是造反”有人在人群中大喝。
这句话叫所有流民都吓了一跳,有的人并未动手,这时候就已经后怕得想逃走了。
谁知有人道:“想逃,能逃到哪里去?这里是太原,边军随时就来,四散逃开,必死无疑”
想走的这时候也吓住了,反而觉得人多的地方安全一些,否则真有官兵来弹压,到时候不分青红皂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了。
这时候又人道:“既然如此,大家要想活命,唯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惶恐得犹如抓到了后一棵稻草,许多人不禁安静下来,都想听听到底有什么办法。
这人高声道:“平西王殿下爱民如,是非明断,不如我们现在去寻钦差行辕情愿,请平西王诛赃官墨吏,为我们讨一个公道”
“走去钦差行辕”人群中许多人鼓噪起来,先是有人朝钦差行辕的方向走,接着许多人跟上去,其余的人见了这个样,也都随bō逐流,这聚集起来的人流竟有上万人之多。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再加上沿途看热闹的,后如滚雪球一般,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控制,大家一起诉说贪官墨吏平时的可恨之处,这时候也都义愤填膺,有人高吼道:“杀赃官”
在这种场面之下,人的情绪已经亢奋起来,许多人高吼:“杀赃官”
天上的雪huā飘洒,皑皑白雪与万千攒动的人头相互映衬,整个太原城,居然满是肃杀,愤怒的人一起朝前走,有一些不轨之徒,沿途大肆破坏,本就狼藉的街道,这时候加狼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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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院里,一个人影悄悄地出现,直接从偏én进去,小跑着到了书房,躬身在外头道:“老爷,刘福回来了。”
“进”里头的声音很是威严。
刘福轻轻地将én打开一点缝隙,如灵蛇一样钻进去,随即蹑手蹑脚地关上én,书房里书香阵阵,红烛冉冉,温暖如hūn。
郑克坐在梨木雕huā椅上,将一本书放下,抬起眸来,道:“怎么样了?”
刘福笑呵呵地道:“老爷神机妙算,这一招‘清君侧’实在是妙极了。”
郑克颌首点头,淡淡笑道:“先裹挟着人去,再hún进我们的人,在里头滋事,把钦差行辕围住,呵呵……”他哂然一笑,略带得意的口ěn道:“这么多人,只要校尉和灾民冲突起来,沈傲就死定了。”
刘福弓着身,似乎在认真听郑克的话,不禁问道:“若是那平西王不死呢?”
郑克板起脸来,冷笑道:“当然还有后着。”
刘福吞了吞口水,想问这后着到底是什么,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去问,讪讪笑道:“老爷神机妙算,连平西王都不是老爷的对手。”
郑克冷冷地道:“做人做事,都要懂得一个道理……要杀人,千万不要自己动手,否则不但污了手,还会捅篓。只有借刀杀人好。”
刘福眼睛看着自己的鞋,道:“眼下灾民差不多要到钦差行辕了,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郑克站起来,一字一句地道:“我这里有个条,你送去大都督府,将这条jā给文相公,跟他说,一个时辰之后再拆出来看。”
他翻开一本书,从书页里拿出一张纸条,他将纸条儿卷起来,再寻了个小筒塞进去,jā给刘福,慢吞吞地道:“叫文相公一定要按条里的话来做,还要告诉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朝三暮四了,今日一定要和姓沈的见个分晓,不是他死……”郑克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就是老夫和文相公共赴黄泉”
刘福听得眼皮也不禁跳了跳,轻轻地抬起眼,看到郑克很恢复了常sè,一脸淡然的样,心里想,国公爷当真是喜怒不形于sè。立即道:“小人这就去送条,公爷安坐。”
从别院里出来,刘福立即牵了一匹马来,他自然知道今日干系实在太大,一个不好,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他是郑家的家奴,几代人都是郑家的亲信,对郑家的忠心自然不必说。
翻身上马之后,刘福立即打马到大都督府,巍峨的大都督府这时候也是风声鹤唳,到处都是卫兵,时不时有军将进出,宛若敌军眼下就要攻城一样。
刘福通报一声,过了一会儿,便有个军卒叫他进去,请他到了一处清净的屋,刘福不安地坐在这里等。
过去一炷香,外头传出一声咳嗽,刘福不禁站起来,这时候,有人跨过én槛,言语中带着威严道:“你是郑国公派来的?”
刘福连忙躬身行礼,道:“小人见过文都督。”
文仙芝只是淡淡点头,道:“郑国公有什么话要说?”
刘福道:“老爷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已经不能再朝三暮四了,今日一定要和姓沈的见个分晓,不是他死就是老爷和……和文都督共赴黄泉”这句话,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文仙芝呵呵一笑,道:“到了这个份上,这句话该是本督提醒他是,怎的反过来提醒本督了?国公就这么信不过文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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