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听了沈傲的话,却是蹙眉道:“读书?我也想去读书,可是父皇不让。”
沈傲一时无语,笑道:“其实读书也没什么好。”就此敷衍过去。
说了一会儿话,安宁公主的病确实好了不少,就连说话也清亮了许多,一大家人吃了年关饭,便是送礼的时候了;周恒送的是一柄玉如意,不消说,这玉如意自是国公先送给周恒,周恒再以自己名义赠送给姑姑的。
至于周若,送的却是一串翡翠挂坠儿,挂坠儿色泽柔和,霎是好看,贤妃笑吟吟地捏起吊坠,细细看了一番,又在颈下比划,道:“这吊坠儿本宫很喜欢,难为若儿费心了。”
周若略有腼腆地道:“娘娘喜欢,若儿也就满足了。”
接着,众人将目光落在沈傲身上,贤妃笑道:“沈公要送什么礼物给本宫呢?”
安宁公主亦是期待地眨眼望去,只见沈傲修长的身材徐徐站起,浓眉一挑,狭长的眼眸儿恰好向这边望来,安宁眼眸连忙躲闪开,便听沈傲道:“贤妃娘娘,学生并没有为你备礼物。”
话音刚落,内顿时尴尬异常,贤妃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答案,失望地嗯了一声,勉强地扯出一笑道:“赠礼随心,只要心意到了便好,本宫并不在意礼物的。”
虽是这样说,面容却是黯然,似有不悦。
连安宁公主都皱起了修长的柳眉,心里在想:“看来这沈公是要惹得娘娘不喜了。”
沈傲呵呵笑道:“学生虽然没有为娘娘准备礼物,可是有一样礼物,却要赠给康淑帝姬。”
恰好夫人见这边无事,便抱着康淑帝姬回来,那女孩儿听到沈傲有礼物送给自己,一时觉得鲜极了,一下忘了沈傲方对她的放肆,在夫人怀中挣扎道:“拿礼物来给我看看。”
沈傲尔雅一笑,从怀中一掏,手里多了一样物事,这是一个用皮革绣成的娃娃,式样与后世的洋娃娃颇为相似,娇小可爱,沈傲出了大价钱,皮匠们不敢怠慢,自然是精细无比。
女孩儿眼眸一亮,在夫人怀里兴奋道:“给我,给我。”
女孩儿喜欢的事物,无非是那些看上去可爱的小玩意,什么金银珠玉在他们眼里,其价值可能比不过一个玻璃弹珠,沈傲擅长的就是把握这种心理。
贤妃在宫中与康淑公主相依为伴,康淑公主对于她来说也许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有一个礼物能让小公主开心,这份礼物的重量,自然非同凡响。
将布偶送到小公主手里,小公主视若珍宝,上下打量,俏生生地抱着布偶飞奔至榻前,一下扎入母亲怀中。
贤妃的脸上,顿时生出几分欣喜,连连对沈傲道:“好,这礼物,本宫很喜欢;沈公,令你费心了。”
沈傲连忙谦虚一番,自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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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郡主小祖宗,还真是不好对付,啧啧,好在杂家见机行事,总算是脱身了。”
杨戬去宣了旨意,回到宫中,先是寻了个内侍询问官家的动静,内侍答道,官家正在小憩;听内侍如此说,杨戬便寻了个小,去坐着喝了会茶,心里唏嘘一番,荣郡公进宫,官家的心情似是也好了不少,今个儿是年关,待会儿宫中还要设宴,可有得忙了。
他心念一动,便又打了小内侍来问:“膳房都准备妥当了吗?今日杂家路过垠台,怎的不见梁公公?”
内侍期期艾艾地道:“梁公公出宫去了。”
“出宫?”杨戬佯怒道:“这风口浪尖上,他出宫做什么?”
内侍道:“方有内侍来宫里请太医,恰好被梁公公撞见,一问之下,原来是安宁帝姬旧病复。”
杨戬阖眼,靠着后椅似在养神,却是陷入深思,安宁帝姬旧病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吃了金丹不就好了吗?立即教太医过去也就是了,这梁公公去凑什么热闹?
宫里头事无巨细杨戬都了若指掌,哪宫的夫人生了嫌隙龌龊,各主事内侍的脾气秉性,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位梁公公,杨戬太了解了,此人外表愚讷谦卑,看上去老实厚道,不象是能说会道的人,实际上却内藏心机,善察言观色,处事老道,深得官家的宠信。
何况他领的差事是睿思殿文字外库,主管出外传导御旨;这可是个肥缺,除了中旨之外,所有御书号令都经他手传出来,颁命天下;其权位之重,不在自己之下。
可是今日是年关,这个当口,梁公公出宫去做什么?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杨戬继续问道:“只是因为帝姬的旧病?”
内侍道:“是与帝姬的旧病有关,可是据说,好像是有个人,说梁公公炼出来的金丹有毒,叫人不许给帝姬喂服,梁公公一听,立即将差事缴给了王公公,又去向官家说代官家去瞧瞧帝姬的病情,便出宫了。”
杨戬一听,阖着的眼眸张开,迸出一丝精厉:“难怪了”
杨戬明白了,若是事情真如这个内侍所说,这梁公公若是不跳脚,那是出鬼了,别看平时梁公公整日木讷讷的,其手段却是再狠毒不过,何况有人说他炼出的金丹有毒,这可非同小可啊。
这宫里头的金丹,大多都是梁公公会同几个天师炼出来的,非但是安宁帝姬,就是官家和正宫的几个娘娘也是时不时取来吞服,据说这金丹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宫里头自是深信不疑。
可有人说他的金丹有毒,这对于梁公公来说,可是要命的事,丹里有毒,他却献给官家和娘娘们去吃,这是什么?往大里说,欺君都是轻的,说他是蓄意谋反都不为过。
这句话谁说出来,就必须得死,否则今日有人说金丹有毒,况且还是对着贤妃娘娘和帝姬去说,这要是传到了宫里,梁公公还能活吗?
杨戬心里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汴京城里,竟还有人触梁公公的逆鳞,杂家倒是许久没瞧过热闹了。
虽然心中很爽,可是这脸上却不能作出来,杨戬佯怒道:“是谁这样大胆,连这种话都敢说,宫里的事也是别人能胡言乱语的?哼”
内侍讨好地道:“说这话的人名字叫沈傲,奴有点儿印象,杨公公还曾和奴提起过这人的名字呢。”
杨戬一听,那佯怒装不下去了,转瞬化为了惊愕,手里端着一盏要喝的茶停在半空,喃喃道:“你是说,这人……这人是沈傲?”
“这事儿断没有错的,梁公公已经放话,说要将这人碾死,再好好地过这个年关。”
“难怪,难怪”杨戬一时无语,除了这个沈傲,还有谁连梁公公都敢惹?
这倒是令杂家为难了,沈傲……沈傲……,依着梁公公的性,必不会和他干休的,可是这个沈傲,却又是好惹的吗?不说他背后有旧党在,就是官家,也时常念叨着他,他这个人脾气又倔又硬,这两个人冲突起来,天知道结局是什么模样。
况且这位沈老弟,和杂家也是有交情的,这个人,杂家看着喜欢,杂家将来做生意赚银的事还巴望在他身上呢银倒也是小事,重要的是沈傲的未来,这位沈老弟学问汴京第一,官家器重得很,将来早晚要平步青云的,自个儿现在和他打下的交情,将来自有用处。
其实杨戬和梁师成是一类的人,二人都有野心,在内廷,杨戬说一不二,就是梁师成见了他也得让个两分。可是在朝廷里,杨戬比之梁师成的影响力却是相差较为悬殊,比如现今执政的少宰王黼,自蔡京致仕之后,整个朝廷几乎由王黼把持,可是王黼呢,却对梁师成如敬父,称之为“恩府先生”。两人府第仅一墙之隔,又在墙上设一小门,日夜往来交通,关系极为紧密。
朝中有人依仗,梁师成的权势,尤其是对宫外的影响,自不必说。
可是这个少宰王黼,却也是梁师成提拔出来的,那王黼还只是个小官的时候,就与梁师成过从甚密了;眼下的沈傲,就如当年梁师成的王黼,杨戬便是想借一借这大,将其引为外援。
杨戬深深懂得,在当今的官家手底下做官,可不比前朝了。只要官家高兴,圣眷一下来,一日三迁也是常有的事,譬如那高俅,杨戬还会不知道他的底细?无非是个不学无术的书童罢了,可是转眼之间,就成了太尉;以沈傲现在的圣眷,将来他就是将王黼取而代之,杨戬也绝不怀疑。
眼下沈傲却和梁师成对上了,这可大事不妙了,若是那梁公公玩硬的,来个先斩后奏,杂家搭起的这根线不就断了吗?
可是为了一个沈傲去得罪梁师成……
杨戬摸着光洁的下巴,陷入深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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