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用人和周满他们用人有很大的一点不同就是,他们不必要很挑选。
因为没人可以欺负皇庄。
那是皇帝一家子的东西,外头的平民百姓,有几人敢存了心去坑他们。
所以要是请长工和短工,可以不必太小心,只是佃农约束多,签订合约以后至少有一年时间是需要用他的。
大晋律法规定,一旦佃租合同签订,为了保障佃农的利益,入冬前,东家不得解除合约。
这是防备着有些不良地主在佃农耕种后找借口解除合约,将佃农赶走,那可就真是要人命了。
所以找佃农,便是皇庄也要多小心几分。
白二郎得了俩人的主意,便每天都拉着明达出去,先是让管事将现有的佃户都集中起来,告诉他们今年他们种子照旧提供,不过租子由原先的六成降为四成,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他们可以有土地产出的六成。
佃农们大喜,几乎不可置信。
管事心里各种滋味都有,不过脸上却是一片喜气洋洋,他大声道:“公主殿下新婚,这是殿下给你们的福气,从今以后你们得好好的服侍公主,忠于公主,若是谁敢做有损皇庄,有损公主的事儿,我第一个不饶你们!”
训完了话他便弓着腰去请示明达公主,笑道:“殿下,您看您还有什么话要加吗?”
“没了,你让他们下去吧,现在春光正好,土地要平整,”明达说这话时是看向白二郎的,见他微微点头,便继续和管事道:“让他们先把地里的草给除了,将土地平整好,今年好好干,明年我还只收四成的租子。”
管事欲言又止,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比如这样庄子是不赚钱的,反而主子您还有可能亏欠。
但目光扫到一旁的驸马爷时他便忍了下去,这几日他也看明白了,公主是不懂农事,但这位驸马爷似乎很熟悉啊。
有些事情能说服公主,但未必能说服这位驸马爷。
于是管事将话咽了下去,默默地应下了。
明达公主高兴起来,她第一次处理外面的事竟如此顺利,“还有一事,”
明达道:“我们负责的这一段路就不用役丁了,我们自己出钱请人修路。”
管事张大了嘴巴,“这,这得花多少钱呀?”
仆似其主,显然,这一位和皇帝一样,也是惜钱的人。
明达却不缺钱,很是豪气的挥手道:“这事儿你不必管了,你只管派人去和荀县令说,不用他为我们皇庄发役令了。”
至于修路的人,她另有人选。
“你既要去找荀县令,顺便再告诉他,今年春耕和秋收,皇庄都不用役丁了,缺的人我们自己顾。”
管事很不解,胆战心惊的问道:“公主是嫌弃役丁粗鄙,干的活儿不细,费了田地?”
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去看白二郎。
明达微微摇头,“不是,农忙在即,各地都忙,我怎好耗费人力?就让他们各自忙他们家里的事儿去吧,我们自己请人。”
白二郎这才接过话道:“我和公主算过,这一次我们多请一些短工,就请一百二十人好了,不论男子还是妇人都可以。”
撒种子和插秧男女都可以。
管事总算有话说了,连忙道:“驸马爷,这男子比女子好用,毕竟种地是力气活儿,还得拉犁呢。”
“所以我们打算买上三十头牛,到时候有了牛,再只需掌犁的人就可以了,”白二郎道:“他们干活儿时你注意留心,记下那些勤快细致的人,等春忙结束问一问他们可愿做长工,若是愿意,留下三十到五十人来,若是有一家子的更好,先记下,明年直接招为佃户。”
“对了,来的人多,你先选两块地方建两排棚子,中间隔远些,一排给男子住,一排给女子住。”
管事受到不小的冲击,“驸,驸马爷,我们哪儿来这么多的牛呀?”
“买的,放心,三十头,一头都不会少的,还都是两岁以上的牛。”
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一头牛当两个壮劳力使用。
管事:……
他默默的记下这些事情后行礼退下。
明达很兴奋,忍不住大庭广众之下伸手牵住白二郎的,问道:“雍州的另一个皇庄要不要也管起来?”
那个皇庄更大,地也更好。
白二郎倒是野心勃勃,但不论是先生,还是白善周满都说过,最先做一件事时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他还不确定这些法子对皇庄是否管用呢。
于是和明达道:“明年再说,那个皇庄先照旧。”
明达便只能惋惜的点头。
修路的事,明达和白二郎交给了周五郎,拿出钱来让他承接这一段工程,他去雇人,负责工人们的吃喝拉撒,还有各种工具等,他们两个则是只负责出钱。
之所以宁愿耗费钱财也不白嫖栎阳县的役丁,就是因为明达公主想要扭转皇庄给人的印象,至少以后她亲自管理下的皇庄是不会从县衙里取用役丁的。
荀县令一连收到两个好消息,一时心中复杂,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之所以一直不主动开口,打的就是观看明达公主态度的主意,她要是开口要人,那以后一切照旧,她要是不开口,那这事儿就可以稀里糊涂的过去。
说实在的,辖下有皇室的产业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因为皇庄它不纳税,白占地盘,连里面的奴仆都是没租税的,税收减少不说还占他们的劳役。
雍州城因为有两个皇庄,劳役都显得比别的州城要重一些,亏得他们人多,不然分摊下来的劳役更重。
他以为明达公主不要求要人修路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没想到她竟然明言春耕秋收也不要役丁了。
荀县令又惊又喜之下,感动得直接红了眼眶,忍不住拉着他师爷的手道:“难怪朝中的大人们那么喜爱明达公主,实在是仁厚宽达之人啊。”
然后又咬牙切齿,“相比之下万年县的那厮有负名门之名,呸,还是郭氏出身呢,忒不要脸了,这么一段路竟然要从我这拿十万钱。”
师爷:“那大人,您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嘛?”
荀县令伤感的闭了一下眼,无奈的低头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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