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工具(1 / 1)

真不能怪拉格斐伤春悲秋的像个孩子,实在是齐磊套路太深了。

想像一下,换了别人来这么一套,就算不哭一鼻子也得被震的七荤八素。

老秦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没这么夸张!

他都觉得尴尬。

正要上去圆个场,却被齐磊一把拦了下来,还朝老秦直瞪眼。

这个时候就不是讲清高,装老实的时候,就得忽悠着来,自己再不吹几句,还等外人良心发现吗?

老秦只能无语地退了回去,眼巴巴看着拉格斐在那儿哭天抹泪的半个多钟头才平复情绪。

他哪知道,齐磊这才刚热身,更能忽悠的还在后面呢!

而拉格斐,他真的不懂中国山水,只能看得懂色彩。

只知道那沁人心脾的蓝绿,是跨越千年的邂逅。

“齐!”拉格斐回头问向齐磊,“这种蓝叫什么名字?”

他当然知道这种蓝的英文叫法,只不过,拉格斐不想用那样俗套的名词。直觉告诉他,中国人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叫法,否则就是对画的亵渎。

如果齐磊回答他就叫蓝色,那拉格斐会愤怒,无比的愤怒!

那是对艺术最大的侮辱。

齐磊也听懂了拉格斐有此一问的用意,本来应该回答他一个高大尚的,极具中国韵味,甚至是诗意的名字。

可是,齐磊却来一句,“没有名字!”

“什么!?”拉格斐果然炸了,夸张大叫,“你在说什么!?哦,天啊,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在他看来,这是上帝都无法原谅的罪行。

结果齐磊呲牙一笑,“别误会,拉格斐先生!它当然有中文名字。只不过,我无法用英文表达其中的美。”

拉格斐,“?????”

搞什么飞机?一个颜色名称怎么还扯出美来了?

眼见拉格斐一脑门子问号,齐磊朝外面召了召手,一个戴眼睛的年轻人遍捧着一本色卡本进来了。

交到齐磊手里,便站在一旁没出去。

拉格斐好奇地瞥了一眼,发现是一本自制的色调本,而不是印刷出来的公版。

这并不稀奇,一般设计师、画家对颜色都有自己的理解和定义。而且,再精确的印刷本也会失真,因为有些颜色是无法印刷的。

“这是什么?”

齐磊,“这是一本中国色配色本。”

说着话,齐磊让工作人员把日光灯开大,和拉格斐原地介绍起中国色,而背景就是故宫的古典华丽和千里江山图。

起初,拉格斐还不太在意,色彩这个东西,那是他的本能。

可是听着听着,就瘸了…不对,是懵了!

齐磊,“西方很少有人了解,中国色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且完备的色彩系统。”

“而各种颜色的命名,也不是按照颜色标号进行区分的,每一种颜色都有它独有的文化内涵。”

拉格斐,“……”

就是一个色号儿,这也有文化内涵的吗?

齐磊却是不搭理他,自顾自的介绍着,“这其中,有些我是可以用英文给你解释的,有些是我也说不清楚的。”

拉格斐,“????”

齐磊,“比如说。”指着其中一个颜色,“这叫海天霞。”

“哦。”拉格斐看着那个颜色发出一声呻吟,“太美了!”

好吧,海天霞,都不用齐磊多做讲解,你甚至不需要看到这个颜色,只听名字,脑海中就有画面了。

齐磊,“再比如这个,叫黄白游。”

齐磊给拉格斐的解释是,自由的黄白色一同嬉戏。

老秦,“……”

拓爷,“……”

忽悠吧,你就!

可拉格斐就吃这套啊,“哦,上帝!你们中国人太会起名字了。”

一个介于浅黄与乳白之间的中间色,让齐磊说出花来了。

随后,齐磊又解释了几个他能解释的,都是惟妙惟肖。

比如,窃蓝、月白、天水碧,太生动了。

不过,拉格斐发现很少,翻好几页齐磊才能指出来一个。剩下的,就是齐磊的英文水平也翻译不过来的了。

比如,储黄、群青、石青、花浅葱等等。

其实能解释,拓爷就能解释,那色本儿就是他编的。

急的拓爷想把齐磊替下来,他上去给老佛爷显摆显摆。

中国色的博大精深,还得让他一听就明白,发出更多感叹。

可是,齐磊一眼就把拓爷给瞪回去了。

显着你了?

至于拉格斐,急坏了。

你想啊,如果用西方的色号尺度,他能把这本儿的色号都背下来。

比如,45y35.什么的,老佛爷太懂了。

可是,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些颜色用中文表述是什么意思。他想听到更多新奇的、赋予文化内涵的名字。

像海天霞、窃蓝这种让人拍案叫绝的名字。

可是,齐磊也解释不清楚,他能不着急吗?

老佛爷到底是个性情中人,看着那副千里江山图,说实话,他已经有灵感了。

图上三个主要配色,蓝、绿、黄。他知道,香奈尔下一季的新品发布,一定是这三个主色调。

而且,发布会的创意老佛爷都想好了,就是中国主题。

他要用这副旷世名作来作为舞台背景,请中国的舞者如云端起舞一般,伴随着模特登台。

天啊,那将是最美妙的场景!

可是,这个创意并没有疏解拉格斐心中的好奇,反而让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这些颜色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哦,齐,你的英文真的太差了,我需要更好的翻译!”

结果,齐磊蹦出一句,让拉格斐脑袋瓜子嗡的一声,差点见了上帝。

“你需要的不是一名翻译,而是想象力!”

拉格斐,“什么意思?”

只见齐磊意味深长的一笑,“拉格斐先生啊,你还不明白吗?”

拉格斐,“我明白什么?”

齐磊,“这些配色,还没有英文名字啊。”

拉格斐急了,“所以,我需要你……”一下顿住,人傻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齐磊,“没有,就意味着,谁都可以将之赋予比m45y37更有文化意义的名称啊!”

“你不想当这个人吗?”

拉格斐,“……”

咕噜,咽了下口水,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啊?

老头儿心说,这个年轻人怎么越看越喜欢了呢?

拓爷也傻眼了,老师就是老师哈,高还是你高啊!

这是啥?这是知道也不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发掘,去定义。

只要拉格斐想完成这个工作,并且去做了,那不就上了贼船了吗?

而齐磊接下来的话,彻底把拉格斐KO了。

“拉格斐先生,其实您需要考虑的时间、您的顾虑,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拉格斐皱眉,“真的吗?”

齐磊,“无外乎三点!”

“第一,你是白人,对中国还是存有偏见的。”

“第二,时尚的中心还是在西方。而西方世界对中国也是存在偏见的,你怕设计出来的东西没有市场,砸了招牌。”

“第三,对中国文化的陌生,使你不敢轻易涉足。”

“我说的对吗?”

好吧,拉格斐不得不点了点头。

齐磊说的这三点,正是之前讲过的,拉格斐的顾虑所在。

而齐磊,“第一!”指向那副画,“我想,对于中国文化的偏见,当你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艺术是没有国界的。”

拉格斐点了点头,他没有否认,“是这样的。”

齐磊,“第二,你怕没有市场?其实这恰恰是你最不应该担心的。”

“为什么?”

齐磊摊手,“舆论环境,我已经营造出来了。你现在下场,不但不会没有市场,更不会砸了金字招牌,反而是在拯救时尚圈!”

“公众会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审美,会形成反弹,极力追捧。失去公信力的时尚媒体、专业人士会为了挽回名誉而疯狂站台。没有比当下更好的时机了。”

拉格斐,“……”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

齐磊,“第三,你根本不用担心对中国文化的生疏。因为我说过了,我会动用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支持你!”

“我会给你最好的了解中国文化的团队,从优秀的中国设计师、美学学者、传播学者、传播平台、历史顾问等等。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能给你请过来!”

“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拉格斐,“……”

彻底放弃抵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齐磊这是把饭都做好了,端到床边,再喂进他嘴里。要是还吃不下去,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又想到他的那个创意,拉格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灿烂一笑,“齐,我要准备香奈尔的秋季发布会,我想我要在中国呆一段时间了。”

齐磊撇了撇嘴,异常淡定,“那你可要小心些了,京城正在对抗一种流行肺炎,一定要做好防护。”

拉格斐则是摇着手指,“NoNoNo,病毒是无法阻止我对艺术的追求的!”

这个时间节点,中国确实有点小麻烦,正在经历FD。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齐磊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指了指身边的拓爷,“介绍一下,马拓!精通中国文化、中式美学,以及产品营销,是我的学生。”

“这本色本,就是他的。”

“真的吗!?”拉格斐显的异常兴奋,与马拓握手。

然后迫不及待,“这是你的色本?你整理的?你的英文怎么样?”

指着其中一个齐磊没解释出来的颜色,“这个颜色,你可以给我翻译出来吗?”

拓爷脸色通红,看着拉格斐所指的那个颜色——“梅染”。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不是张嘴就来?

可是,怨毒地瞪了一眼齐磊,闷声回道,“不知道!”

就这样,拉格斐真的有来无回了,他将在中国完成他的秋季作品,完成对中国色的定义和命名,从而尝试创造一个全新的审美流派。

老秦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不是服装贸易吗?怎么又成审美流派了?

而且,齐磊操作了一大通,到现在和中国的服装贸易也没什么关系。

对此,齐磊的回答是,“别急,拉格斐要是成功了,那吃肉的时候就不远了。”

中式审美要是兴起,那一帮老外还能玩得过中国人了?到时商业获利最大的,必然是中国企业。

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拉格斐,让他占点便宜又能怎么样?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离需要咱们出手的时候还早呢!”

老秦一听,也认命了。

“反正是你的脏招儿,你自己做主吧!”

……

——————————

“没用的,现在我们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大洋彼岸,亚当斯悠闲地喝着咖啡,正在向奥克雷、莱丽这些传播文盲科普着当下的局势。

“没用!?”奥克雷显然有些急躁,“为什么会没用?”

“你要知道,他这次找的可不是那些垃圾设计师,他找的是卡拉.拉格斐!”

“而且,那个老Gay已经和他去中国了!”

“如果拉格斐答应出山为齐磊作设计,那么我们很难保证他的目的不会得逞!”

奥克雷真的急了,从头到尾,他们始终处于被动之中,连齐磊的每一步动作是什么目的都看不懂。

现在又弄出一个拉格斐,这简直让人抓狂。

莱丽也对亚当斯道,“起码,我们不能让舆论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吧?”

“你不是说,齐磊之前的目的是将时尚媒体拖入休眠状态吗?”

“那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来帮助那些该死的媒体脱困。也许这样,齐磊的计划就会落空呢!”

对此,亚当斯又抿了一口咖啡,无语地摇了摇头。

虽然很不想对牛弹琴,但是,实在是不解释不行了。

“他的传播手段类似于我老师夏普先生的‘非暴力革命理论’。(事实上,亚当斯已经认定这就是夏普的手笔,只是他不能明说。)”

“这套理论最可怕的就是,一旦他完成了布局,开始行动,那么反抗就失去了意义。”

奥克雷和莱丽,“????”

脸色苍白,“亚当斯,你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可能!?”

亚当斯冷笑,“不明白了吧?”

突然反问,“你们认为,我们是什么?是齐磊的敌人吗?”

二人,“不是吗?”

亚当斯再问,“那你们认为,公众是什么?是信宿?是他传播的结果?还是目的?”

二人,“……”

亚当斯,“你们都想错了!

“是工具!”

“包括我们!你.....你!

还有我!在齐磊这个传播大师眼里,我们根本就不是敌人,而是他的工具!”

“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成为他传播链条中的一环,都会被他利用起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二人,“?????”

完全听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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