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当众站出来,声称要由自己去攻打刘琦的军队,这才让剑拔弩张的两边怒火皆冷却了下来。
随后,其他并不站在这两面的西凉诸豪都站了出来,好言安慰这两方,个个都说让他们以大局为重。
最终,双方并没有火拼起来,而候选、梁兴、李堪等豪强则是气冲冲地离开了韩遂的大寨。
虽然双方适才都拔了剑,大有不死不休之势,但在马腾与其他凉州军阀看来,这倒也是没什么了不起。
在这凉州这个野蛮的地方生长起来的人,大家都是为了抢夺生存资源活着,翻脸不认人是常事,今天我拔剑要杀你,明天你举刀要砍我,到了晚上大家坐在一起,一起举爵畅饮,要当生死兄弟,这都是常事。
哪怕是为了生存资源,害兄害弟害父母的事,他们也都干。
少时,待一众西凉军阀都出去之后,帅帐内只剩下马腾和韩遂以及他们的部下。
马腾刚要开口,却被韩遂直接打断。
“寿成兄!你对这些贼子也未免太客气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欺良怕硬之辈,你对他们越是纵容,他们便越是不知深浅,强行要骑在你身上拉屎尿!这些人不用对他们客气,若是真的惹急了,我拿刀挨个剁了他们!”
韩遂说这话的时候,吹胡子瞪眼,表情极为狰狞,语气也不客气,让马腾很是反感。
马腾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文约,你我也做了数年弟兄,咱们两军在凉州也算是唇齿之军,如今讨伐关中,一致对外,你我当站在同一阵线,马某今日为你解围,你却以这般态度对我,是何道理?你可还将我当兄弟么?”
韩遂被马腾一阵义正言辞的斥责,面色忽红忽白,表情阴晴不定,很不好看。
帅帐之中,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少时,却见韩遂站起身来,对着马腾长作一揖,道:“寿成勿怪,韩某也不过是一时情急,心中焦虑,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走错一步,还请寿成兄多多海涵。”
马腾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既是心中焦急,那又为何着急造朝廷的反?当下确实陷在了这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下。”
韩遂闻言,沉默不语。
马腾见韩遂不说话,也不逼他,只是拱了拱手,道:“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我乃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眼下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了……我先去收拾兵马,准备会战刘琦。”
说罢,便见马腾冲着韩遂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帅帐。
看着马腾消失的背影,韩遂不由长叹口气。
“韩帅,您适才着实有些冲动了。”阎行转过身,对韩遂拱手言道。
“是啊,我确实是冲动了,但不冲动不行。”韩遂的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
阎行见状心中不由一惊,一个刚刚跟同僚差点火拼的人如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当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彦明啊,你不懂,这些个匹夫,一个个常年在凉州,都是骄横跋扈惯了,此番进入关中,更是都抱了想要谋利的态度,本帅适才若是不当着他们的面,把事情挑破,回头进兵,他们更是会得寸进尺,不肯用心……”
阎行略有些犹豫地道:“只是适才韩帅已经与他们撕破了脸,末将怕您与他们之间,会出现隔阂……将帅不和,恐危及三军。”
韩遂闻言,哈哈大笑,一个劲地摆手。
“放心,都是一群愚鲁之辈,哪里会那么记仇?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咱凉州的地界上,从来都是刀戈大于情谊!回头你代我挨个拜访一下那几个莽夫,许诺攻下关中之后,予以重利,不用两日,他们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阎行依旧是不明所以。
韩遂先把杨秋、候选、李堪等豪强得罪了个遍,然后又主动让自己过去示好,翻来覆去的目地究竟何在?
韩遂很显然是看出了阎行的想法。
“说实话,今日的目地,不过是想激寿成率兵去战刘琦……眼下刘伯瑜在绵诸道当道下寨,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若是让韩某人率兵去战,那是万万不能的……但候选、李堪、杨秋这些人,也刚刚率兵与刘琦交战过,如今我们的大队人马抵至,若是再让他们出兵,他们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有一个人出头才是。”
阎行闻言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所以,韩帅您故意与那些人争吵,冷以颜色,激怒他们……就是为了引马帅主动请战?”
韩遂长叹口气:“是我对不起寿成兄了,但眼下这事,也确实只有他能够胜任。”
“马帅与我军同为一体……他可是我们自己人啊。”
“糊涂!”韩遂重重地一拍桌案,怒道:“什么自己人?老夫与马腾昔日乃是敌手,彼此相互攻杀,不死不休,今虽归为一体,但难保日后不会再分兵为二,如何算得上自己人。”
阎行闻言不由沉默了。
少时,方见他冲着韩遂长作一揖:“韩帅指点得是,末将明白了。”
韩遂长吁口气,无奈道:“在咱们这些同盟中,其余诸人皆不足虑,唯有马腾的兵马数量与我一般,若是不在进攻长安前,尽可能削弱他的实力,真到了长安,他若果真要与我一较短长,却又该如何是好?未雨绸缪,还是要的。”
“正是,末将明白了。”
韩遂挥了挥手,道:“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彦明,本帅如今最为信任的人,只有你了,这些事情,本帅不方便出面,你一定要替本帅好好运筹才是。”
阎行急忙拱手:“韩帅放心,末将自当尽心为韩帅分忧解难。”
“还叫什么韩帅,回头咱们当了一家人,老夫的基业也就是你的基业……是不是?”
一听韩遂又有想召自己当女婿的打算,阎行的后背冷汗直流。
他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句,随后便找借口离开了韩遂的帅帐。
返回了自己的帐篷内,阎行在认真地思虑了一会之后,决定冒险一次。
韩遂老辣弥坚,做事不讲仁义,满心都是算计,还太会演戏……
而且他眼下还是叛逆之贼,阎行年纪轻轻,自然不想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先前阎行还能忍,但是今日听了韩遂的肺腑之言,阎行只感觉浑身发冷发麻。
一番细思之后,终于再次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召来了自己的亲信,让他持着自己的书信,奔绵诸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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