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这个词,李典自然是没有听说过。
字面上的涵义,他大概多少能理解一些,大概就是把花换成木头的意思,但也不是理解的很透彻。
不透彻便不透彻了,无所谓。
李典这个人颇有自知之明,有什么不该问的事就不去深究。
这种算计荆楚本地豪族的事情,是机密,刘琦肯告诉他,说明刘琦对他信任,李典很感激。
但李典也明白,刘琦对他信任,却不是他肆意挥霍的本钱。
不该乱打听的别打听。
在南郡,他巨野李氏一族是刚搬过去的外来户,凡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刘琦来回看着张允与李典:“二位与琦,皆是相知的旧识,翌日琦若能得两千石,必以校尉之礼待之。”
这两千石的意思,自然就是南郡太守之职。
张允反应快,他抢在李典之前,当先表示效忠。
“谢公子!末将必为公子效死命,纵有刀山箭雨,亦万死不辞。”
李典并不与张允争先,他只是轻言相谢。
随后李典又道:“少君,当下有一大事,让某心中颇忧虑。”
“曼成所虑为何?”
李典叹道:“少君向朝廷请立东京,虽为妙策,然若等袁氏兵马赶至司隶,尚需时日,董卓深恨荆楚之人,若在袁绍等兵马至前强攻,我军何以挡之啊?”
张允显然对此也深为担忧。
“表弟,曼成所言甚是!益州军已经去梁县驻扎了,咱们没有帮手,末将闻西凉军战马极多,冲锋陷阵天下无敌,若与之在平原交锋,我军恐不能保全……末将建议当立刻寻一县城作为屏障,使西凉铁骑不能发挥其所长。”
寻一城廓防守,令对方的骑兵无用武之地,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
刘琦站起身,安慰二人道:“公等所言之事,我以有筹谋,二位放心,我已有了安排……在袁绍等人抵达前,定能挡住西凉军的攻势。”
张允和李典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
益州军在时,联合两军之力恐也未必能抵挡西凉军,如今只剩荆州七千兵将,且多为步卒,就算是进驻一县,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少君为何这般自信?
李典拱手道:“愿闻公子高见?”
刘琦慢步走到两人身前,低声问道:“敢问二位,在关东群雄之中,当下,何人可称为董卓心腹大患?”
李典和张允面面相觑,不知刘琦为何突然问这个。
张允略带犹豫地回道:“以末将度之,董卓之心腹大患,自是可引领当世门阀的袁氏兄弟。”
刘琦摇了摇头,道:“袁绍袁术四世三公,得天下士族拥护,他们算是董卓的对手,但并不是董卓当下最大的威胁。”
“当下?”
李典恍然而悟,似是想明了刘琦之所指。
“公子口中所言者,莫不是孙破虏?”
孙破虏,便是目下在阳人城驻扎的孙坚。
刘琦长叹口气,道:“孙坚勇武威猛,与凉州的虎狼之师打的有来有往,破胡轸,斩华雄,目下可算是威震西凉诸将,在关东诸群雄中,能以兵势正面击败西凉军对董卓产生威胁的,只有孙坚一人。”
说罢,便见刘琦转身走到帐内屏风上悬挂的皮图前,用食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在袁绍抵达司隶之前……我们去找孙坚,与他同驻阳人城!”
张允和李典都是若有所思。
刘琦一脸笑容的继续道:“和孙坚同驻一城,我们便无需担心西凉军了……纵然是李傕,郭汜之流率兵来了,有孙坚的强军在旁,我亦无惧!”
刘琦是穿越者,后世全民皆商的市场经济社会,让他深深的明白了借力打力的重要性。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商场中,最重要手段是资源整合。
如果事事都靠自己来处理,那进步缓慢不说,且成效很低。
无论做什么事请,在陷入困境的时候,都需要借用旁人的资源来分摊自己成本,这是人处于世的一大通用准则。
贷款,牛人信用背书,信托,企业共营,借用政策风向,都是如此。
而现如今,率领着战斗力不强荆州军的刘琦,打算去借孙坚来做自己的庇护伞。
但……这事能成吗?
张允犹豫地道:“公子,孙破虏虽骁勇善战,麾下又有强兵,但、但此人也是虎狼心性,荆州的上任刺史和南阳郡守,便都是亡命于其手,西凉军虽然凶如豺狼,但孙坚也势同猛虎……与虎相伴,恐未必是好事。”
李典也道出了心中疑惑:“张司马所言甚是,而且,咱们与孙坚无甚交情,去阳人县寻求其庇护,他未必肯接纳咱们吧?”
刘琦的表情很镇定,显然这两人所陈述的诸事之弊,他事前也都想到过。
“二位可能有所不知,在离开荆州之前,蔡瑁曾写了一封书信给我,那是他写给曹操的书信,托曹操想办法替我接洽袁绍,为两方彼此引荐。”
“曹操?”
李典的神色有些变了,道:“我知此人!此人昔日亦是西园八校尉之一,昔日的大司农曹嵩之子,在兖豫之地,可算是颇有些名望。”
刘琦点点头,道:“曹操虽非刺史,亦非郡守,但其身份特殊,又与袁绍相善,目下在关东联军中代奋武将军之职。”
奋武将军这个称号比较特殊,虽是杂号将军,但一般担任的人,都是督军或监军的角色。
当然,这个所谓的监军,也不过是群雄给他些面子而已……或者说是给袁绍面子。
曹操目下只是个名义上的监军,可是诸郡守各自为政,他又能监管谁来?
刘琦继续解释道:“我从鲁阳返回军中后,就派人将蔡瑁写给我的书信送去了酸枣,交给曹操,终于在前几日得到了曹操的回信。”
张允和李典听到这,知道关键来了。
“曹操所言何事?”
刘琦微笑道:“曹操想代袁绍,跟我见上一面。”
“代表袁绍?”张允惊诧出声:“袁绍缘何要见公子?”
刘琦揣摩道:“袁绍拥立刘虞为帝不成,被我宗亲联盟斥责,目下在士人眼中,位置较显尴尬,而袁术反倒是因提出立刘宠为储之事,声望一时间水涨船高,颇有力压他这个盟主的势头。”
李典想通了个中关键:“袁绍是打算与我宗亲之盟示好……挽回声望?”
刘琦抿着嘴笑道:“差不多吧,曹操想来就是他的说客。”
张允好奇道:“说起来,袁术拥立刘宠为储并借道与我荆州军,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与我们有关,袁绍吃了瘪,居然还来与我们示好?这可非袁术所能比了。”
“这就是袁绍的大气之所在了。”刘琦长叹口气:“不要小瞧这位关东军盟主,论及胆略与胸襟,他比袁术可是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张允依旧是没太明白:“可是,袁绍派曹操来与我们相会,这和我们去阳人与孙坚相会,有何关系?”
刘琦笑道:“关系很大,我前番之所以能向袁术借道成功,利用的便是袁氏兄弟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如今袁绍拥立刘虞失败,继而袁术要立陈王为储,怕是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已是水火不容了……曹操身为联军中的奋武将军来与我相见,这么大的动作,袁术岂能不知?他又焉能坐视不理?”
李典恍然道:“眼下距离我们最近的联军驻地,便是孙坚所在的阳人县,而孙坚又是袁术之附庸,怕是不用我们主动去找孙坚,袁术都得让孙坚邀请我们前往阳人县,用他来看住我们和曹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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