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即将到来的离去
再热闹的狂,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乡试落第举子率先纷纷离去,例如吴承恩在秦淮旧院疗伤了几天后,就黯然回家了。
在九月份,新科举人们也一个个的离开了南京城,嘉靖十三年的乡试也就成为历史了。
当然这些新科举人回到家后,地方上官府和乡亲肯定还有些“载誉归来”的仪礼,那都是最后的余韵了。
但对秦德威而言,这种仪礼有点多余甚至尴尬。
想象一下,假如江宁县县衙要举办“庆祝我县秦德威考中举人”仪式,场面是什么样。
主持人申知县,赞礼县学丁教谕,观礼乡绅代表顾东桥老先生.然后新科举人只有秦德威一个人。
还是算了吧。
但南京城的官府不只是江宁县,还有应天府。府尹柴奇还是想要有所作为,振奋士气的。
所以江宁县根据秦德威的指示不办这种尬礼了,应天府那边却又要张罗典礼。
全南京城加起来,新科举人能增加到三位了,还是略尴尬。
秦德威左右不了柴府尹,到时候只能去参加了,忽然又有点期待以乡绅身份见到顾老先生的场面了。
但在典礼的前两天,南京文坛发生了一件大事。
金陵文坛盟主顾东桥老先生离开南京北上了,听说他要起复做官,以五十八岁高龄重新为大明发挥余热!
没了顾老盟主列席观礼,秦德威顿时觉得这场“庆祝南京城三人乡试中举”典礼索然无味,连带着南京文坛也没意思了。
当乡试彻底成过去式后,现在秦德威面临着一个与当年曾后爹同样的抉择。
如果打算参加明年二月份的会试,就要准备出发了。
北方运河十一月份开冻,想要在冻住前赶到京师,那么最晚十月初就要出发。
根据这个时间表的话,就只剩半个月左右了。
想到这里秦德威就叹口气,在南京城的羁绊有点多。
已经怀胎的顾娘子就不说了,如果去京师参加会试,就算落第,估计也赶不及回来看到孩子出世。
而且那王怜卿也越来越幽怨了,现在都有点不敢去找她了。
在这种烦恼中,秦德威收到了聊城县发来的文书。
这是聊城县衙假公济私发给江宁县,然后书吏转交给秦德威了。
在文书里,曾后爹说了三件事情。第一,热烈祝贺便宜儿子勇夺乡试经魁,要再接再厉再攀高峰。
第二,曾后爹的亲儿子已经出世了,彻底不用琢磨让秦德威改姓了,从此秦德威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第三,曾后爹要从聊城县离任,下月准备赴京叙职,这应该是升迁前兆。
对第一点,秦德威无视了,对第二点,秦德威也说不上什么来。
主要是第三点,关于曾后爹的职场生涯问题,秦德威想得比较多。
根据原有历史轨迹,这时候辽东巡按御史出缺,志在边疆的曾后爹就补位了。
然后到了明年,辽东巡抚、都指挥使两大员齐齐作死扑街,辽东出现兵变。
于是曾后爹像个网文主角似的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平息辽东兵变。
从此曾后爹一飞冲天踏上了升迁快车道,只用十年就当上总督。
秦德威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有没有影响到这关键的一步,还有就是自己母亲如何安置的问题。
想来想去,只能回信里写道:“若老爷志向远大,居官无定所,还请暂将母亲安置于京师,另可请璇大姐帮忙照看。”
这暗示很明显了,巡按御史这样的官,没有固定驻地,要在辖境内不停的巡察,带不了家眷。
给曾后爹回了信后,秦德威想了想就去找王怜卿。
顾娘子这边应该问题不大,能稳得住,一是将要有孩子,二是有事业,至少还要在南京安心呆一两年。
但如果自己长期不在南京,老情人王怜卿未来该怎么办,就是个问题了,自己也许该负点责。
见了面后,王美人就说:“你一定又想北上了。”
秦德威反问道:“我又没这样说,为什么你会如此肯定?”
王怜卿叹道:“你连续数日没过来找我,足以说明你的心思了!”
秦德威就开口说:“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
王怜卿轻笑道:“你明年会试还不一定能中呢,万一落第,岂不是又要回来?先不跟着你折腾了,到明年再说。”
秦德威也没法,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对任何人来说,背井离乡都是一件大事。
秦德威又问道:“那你是希望我明年中式,还是落第?”
王美人很有哲理的说:“无论你中式亦或落第,都是浮云罢了,对我来说又能怎样?归根结底,还不是看你这个人怎么样?”
秦德威就调侃说:“你这心境大有进步啊,原来只会说希望我一辈子别中。”
王美人回应说:“谁让我与你相好上了,这都是命。”
秦德威又继续问:“那你说,这是好命还是坏命?”
王怜卿有点酸意的说:“反正没有顾娘子命好。”
顾娘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儿育女,秦德威肯定也接受,但王怜卿知道自己不行,提都不提。
她毕竟是乐籍身份,无论生下男女,还是乐籍,秦德威绝对不会接受的。
秦德威想了想说:“可以想想办法,让你脱籍。”
王怜卿沉默了片刻,还是那句话:“等你明年考完会试再说。”
秦德威奇怪的说:“难道你不想?”
王怜卿看得很透彻:“这个身份虽然卑贱,但也是一份稳固职业,相对还自在些。
即便年老色衰了,也能在这行里找口饭吃,再不济还能去当个琴师之类的。
但若脱籍入了别人家,反而身不由己了,一旦成为弃妇,下场只怕更凄惨。”
秦德威想道,这王美人怎么如此没有安全感?舍不得离开舒适区?还是说对自己没信心?
他还想说什么时,王怜卿就一巴掌把秦德威拍在床上,很心烦的说:
“你今晚怎么如此啰嗦?原来想与你谈心时,你回回喊困装死。
今天却说起来没完没了的,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下边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