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与朝廷起冲突,李信当然是不能,也不应该在西南的,他在西南,这件事就是他主导的,脱不开这个责任。
他不在西南,就给这件事留下了很多余地,他身上有很多职位,但是没有半个职位是关于西南的,不管西南出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说不关他的事。
因此,在蜀王府跟李朔等三个人商量了一整个晚上之后,李信第二天就要动身离开锦城。
本来他现在也不应该在锦城,而是应该在永州给母亲上坟。
他是半路离开的队伍,跑到锦城来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朝廷那边的再蠢,也应该知道他不在永州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是暗处的事情,只要不被摆到台面上,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李信伸着懒腰从蜀王府的书房里走出来,李朔等三个人跟在他身后,也走出了书房。
沐英走到李信身后,无奈的说道:“侯爷一晚上没有合眼,就算要走,也休息一天明天再走。”
李信笑着摇了摇头:“又不是我驾车,在马车里睡一会儿也就是了,我来锦城已经过了好些天,夫人还有两个孩子都在永州,我怕他们出事。”
沐英也知道李信的性格,只要做出了决定,轻易无法更改,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那我送侯爷出城。”
靖安侯爷笑着说道:“恐怕沐兄还要给我配一队护卫才成,咱们杀了这么多梅花卫,他们可能会寻我的麻烦。”
梅花卫是朝廷的人,按道理说他们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不能抓李信,也不敢抓李信的,但是现在李信明面上是在永州,他们如果在西南捕了李信,最多也就是个同名同姓而已。
梅花卫也是人,他们这段时间最少有几十上百人死在了汉州军手里,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这个自然。”
沐英低头道:“这几年,属下从汉州军中也遴选出了一批少年,按照羽林卫的标准训练,现在已经初见模样,可以分派五百人保护侯爷。”
李信摇了摇头。
“五百个太多,一两百个就成。”
几个人说这话,李信的马车已经被沈刚给牵了过来,他对着李信深深低头:“侯爷,都准备好了。”
李信点了点头,弯身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他掀开车帘,对着赵嘉招了招手。
“幼安兄,上车一叙。”
赵嘉微微一愣,然后迈步走到了马车旁边,被李信伸手拽了进去。
沈刚刚想上车驾车,就听到马车里李信的声音。
“沈刚,你回避一下。”
沈刚立刻点头,离开了马车接近七八米的样子,开始警戒四周。
马车里,只剩下李信与赵嘉两个人。
李信很干脆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在了赵嘉手里。
赵嘉皱了皱眉头:“侯爷,这是何物?”
靖安侯爷淡然一笑:“天雷的方子。”
赵嘉被这一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这张纸给扔了出去。
这是连天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如今,整个天下除了林虎之外,也只有李信一个人知道,而现在,这个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东西,就这么被轻飘飘的交到了自己手里!
赵嘉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侯爷……这是何意?”
李信面色平静:“大夫说了,虎子的伤势,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下床,完全恢复估计要大半年的时间,眼下锦城需要制作天雷,虎子下不了床,就只能交给幼安兄去做。”
“虎子带到锦城的那一百多个工匠,也都交给幼安兄,这些人是虎子在永州带出来的,幼安兄要善用才是。”
赵嘉看了看自己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只觉得有千钧之重,他咽了口吐沫,苦笑道:“侯爷把这种东西交到我手里,便不怕我背叛西南,投向朝廷么?”
“用人不疑。”
靖安侯爷微微一笑:“手底下这么多人,要是疑心这个疑心那个,那就别想睡个好觉了。”
说到这里,李信看了一眼赵嘉手里的这张纸,自嘲一笑:“况且这东西,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厉害。”
天雷因为在最初的两次亮相之中太过惊艳,以至于它的作用在大多数人心里被放大了,事实上这个东西只有守城的时候用处比较大,攻城的时候或许也有奇效,但是如果两军拉锯战,或者在战场上正面交锋的时候,它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
绝对赶不上弓弩之类的冷兵器。
换句话说,它不足以改变一场正面战争的结果。
即便如此,李信把这个东西交给赵嘉,也是担了一些风险的,赵嘉虽然不掌兵,但是基本上已经是西南的最高行政长官,位高权重,他手里掌握了天雷,如果再跟沐英李朔勾联在一起,西南其实就没有李信什么事情了。
但是这种担心有些多余,就像是担心沈刚会不会其实是梅花卫的人,回头一刀把李信捅了一样。
人生在世,心眼多一些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摆弄心机,疑神疑鬼不仅会故步自封,还会一事无成。
赵嘉低头沉默了很久,还是没有打开这张薄薄的纸,他低头说道:“侯爷其实可以换一个人来做这个事,我是最不好的一个选择。”
李信眯了眯眼睛。
“怎么,幼安兄不愿意担这份责任?”
赵嘉微微摇头:“我不太合适,每天锦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处置,我不可能白天处置完政务,晚上再去弄这个天雷,时间来不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这张纸一眼。
“侯爷,这个活还是交给其他人比较好,比如说一直跟着您的沈刚,就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李信摇头道:“沈刚我考虑过,但是他跟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留在锦城。”
沈刚负责李信的人身安全,以及李信的情报网,他如果不在李信身边,李信恐怕就很难再耳聪目明了。
毕竟培养出一个绝对信任的人不容易。
赵嘉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要不然,我帮侯爷选一个人选来做这件事,这张纸我就不看了。”
李信无奈摇头:“幼安兄何至于小心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君子应当识进退,我在西南的权柄已经够重,不应该,也不能再进一步了。”
赵嘉叹了口气,对着李信抱了抱拳。
“我与侯爷相识一场,不想以后因为这件事而离心离德,还是善始善终比较好。”
李信不再坚持,开口道:“那幼安兄的意思是?”
“侯爷身边,似乎有一个独臂的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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