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怨怼(1 / 1)

丹阳郡主搬到李侧妃院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安平郡王耳中。

安平郡王忍着心头怒火,去雪梅院给太子妃请安,然后恭敬地说道:“……不知三弟现在如何,儿臣想去看一看他。”

太子妃眼皮也未抬:“麒哥儿伤势还未好,整日哭闹不休。你还是别去的好。”

安平郡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又张口道:“三弟受伤,都是因为二妹的缘故。儿臣心中羞愧,本无颜来见母妃。只是听闻三妹被接到李侧妃娘娘的院子里住下,一时情急,这才来了雪梅院。”

太子妃总算正眼看了过来,目光冷冽,带着一丝讥讽之意:“你来雪梅院想做什么?莫非是要质问我为何要这么安排?”

“丹阳年纪还小,为了不让她性子长歪,步益阳后尘,必须要有人时刻照顾看管着她。”

“萧启,此事你父王亲自点头同意,让李氏照顾丹阳,也是你父王的主意。并不是我一个人独断专行。你若是心中不服,只管去找你父王。”

这一刻的太子妃,终于有了嫡母的威严。

安平郡王呼吸一窒。

往日那个被于侧妃压了一头黯淡无光的太子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他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安平郡王将心里汹涌的恨意按捺下去,低声应道:“母妃误会了。儿臣是来谢过母妃一片好意,并无不服之意。”

太子妃冷冷地瞄了安平郡王一眼:“没有就好。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安平郡王只得告退。

……

出了雪梅院,安平郡王有刹那的茫然。

过往的荣耀风光,现在想来竟恍如隔世。没了于侧妃,又失了父王的欢心,他就如丧家之犬,连自己的妹妹也护不住。

益阳被关在院子里,丹阳如今又被关进了李侧妃的院子里……

他该怎么办?

他能做什么?

“郡王请停步。”一个宫女的声音骤然响起。

安平郡王一惊,陡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到了益阳郡主的院子外。

既是来了,既进去看看二妹好了。

安平郡王定定神道:“开门,本郡王要进去看看二妹。”

那个姿色平庸的宫女看似恭敬,却寸步不让:“太子妃娘娘有命,郡主要在院子里养病,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奴婢也是奉命在这里守门,不敢私自放郡王进去。还请郡王见谅。”

一个宫女竟然也敢拦着他?

安平郡王心底的委屈和不甘,混合着无尽的怒火,骤然爆发了出来:“滚!”

那个宫女倒是有几分胆量,依旧站着未动:“郡王若想探望郡主,不妨前去雪梅院,征得娘娘同意,奴婢自会为郡王开门。否则,就是郡王杀了奴婢,奴婢也不敢开门。”

安平郡王:“……”

安平郡王热血上涌,猛地上前,用力踹了宫女一脚。

那宫女的身手不躲不让,硬生生受了这一脚,然后踉跄摔倒,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不过,宫女依旧没松口:“请郡王去雪梅院,得娘娘首肯。”

安平郡王怒瞪着宫女,眼睛通红,犹如一头被困在牢笼的野兽,迸射出凶狠的光芒。仿佛要扑上来,择人而噬。

宫女心中也暗暗生寒。

默默对峙了片刻。

就在宫女以为安平郡王要动手伤人之际,安平郡王忽地转过身,大步离开。

宫女定定神,勉强着站了起来。被踢中的腿部还疼得钻心。可不知怎么地,她对这位安平郡王并没多少恨意,反而生出一丝怜悯和同情。

堂堂郡王,竟沦落到和一个宫女做口舌之争的地步,实在可怜可叹。

……

当日晚上。

安平郡王在太子书房外等候,一直等到子时,太子都未回来。

无奈之下,安平郡王只得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连等了三日,安平郡王终于等到了太子。

远远地看到太子的身影,安平郡王精神一振,立刻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王。”

赴宴归来的太子,一身酒气,说话时语气有些不稳:“阿启,这么晚了,你不在屋子里好好歇着,跑到孤的书房来做什么。”

太子身后有贴身内侍方公公,还有一众贴身侍卫。

安平郡王猛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父王,儿臣想见一见二妹三妹。还求父王应允!”

方公公和侍卫们立刻垂下头。

太子看着跪在眼前的次子,上涌的酒意顿时去了小半,眉头皱得极紧,声音也格外严厉:“胡闹!立刻回去,不得在这儿闹腾!”

安平郡王一跪不起:“儿臣知道,这些内宅小事,本不该来惊扰父王。可儿臣实在想念二妹三妹,又不敢去求母妃。只能来求父王了。如果父王不点头,儿臣便在这儿长跪不起。”

太子面色铁青。

这哪里是来相求,这分明就是逼他点头。

这个萧启,平日看着还算懂事,此次为何如此无理取闹?

“益阳生病,不能随意见人。”太子按捺住心里的火气,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想见丹阳,便去李氏那里见上一面。”

安平郡王哭道:“儿臣和益阳是亲兄妹。她患了失心疯,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见人,心里一定十分凄苦。儿臣想去见她一面……”

“萧启,”太子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安平郡王的哀求:“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去见丹阳。至于益阳,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好生养病,你就别惦记她了。”

说完,再也不看安平郡王,大步走了过去。

方公公等人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安平郡王跪了许久,才缓缓抬头。

暗夜中,太子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安平郡王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泪是热的,心是冷的。

这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偏疼偏宠他。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在父亲的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哪怕受了一年多的冷落,他也未曾完全失去信心。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个父亲是何等的凉薄无情。

他最恨的人是太孙和顾莞宁。

现在,最恨的却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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