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哨所里的烟花报惊动了这片区域里所有的征东军斥候,一路之上,唿哨之声此起彼伏,在那个哨卡里,有这些斥候们储备的物资,平时都留有两到三人看守,在这片由征东军斥候们已经掌控了局势的区域,应当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靠近那个哨所的时候,张喜已是嗅到了空气之中浓浓的血腥味,一颗心不由得猛地沉了下去。加快了脚步,他冲了过去,哨所之前,已经站了好几名先期赶到的斥候,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名征东军斥候仰面朝天躺在那里,一只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支长弓,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柄短匕,让所有的斥候愤怒的是,这柄短匕正是死去的这名斥候自己的。
张喜步履有些沉重地跨进哨所之内,那里,还躺着两名士兵的遗体,张喜蹲了下来,仔细地检查着死去同伴的遗体,一个脑袋几乎都打碎了,根本就无法辩出面容来,在他的身边,丢着一根带血的扁担,而在另一侧,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士兵脖子之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看到这个伤口,张喜心中一跳,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被一种极细的绳子勒断了脖子,这种绳子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张喜有一个兄弟在监察院行动队中,在他那里,他见过这种类似的武器,别小看一根细细的绳索,却可以承重数百斤。:万¥书¥吧¥这不是敌人的斥候,这一段时间,被击毙的敌方斥候数以百计,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发现过这种武器。
张喜站了起来,捡出那根扁担,走出了房门,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其它的斥候从周围陆续搜索出了一些破烂的衣服。汗巾,草鞋等物,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是对方的斥候,看这些行头,应当是一个扛工的苦力。”张喜道。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奸细。”
“他在我们这里换上了我们的服装,带着我们的武器,食物,重新潜逃了。”
“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崤山关。”
“那还犹豫什么?追上去,杀了他。”
一群斥候七嘴八舌地很快便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张喜看着地上的三具战友的遗体,踏前了一步,“虽然是猝然偷袭,但能杀死我们三个同伴,此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在追击的过程之中,我们至少要保持两人一组,绝不能落单。因为落单之后,我们不会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看此人杀人的手段,只怕是燕翎卫之中的高手。我们需要一个人马上回去报信,既然此人是潜伏在辽西郡的燕翎卫探子,此刻回归,必然是带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我们需要让长官们知道这个情况。谁回去?”没有一个人应声,张喜环视了众人一眼,“贺天举。你前两天受伤了,还没有好利索,你回去。”
“是,队长!”贺天举有些不甘心,但他们这里,可是不兴讨价还价的。
“别嘟着个嘴,我哪边抓了一个对方的斥候,现在没功夫去理会他了,你回去的时候,顺手做了他,先给这里躺着的弟兄讨一点利息回来。”张喜给贺天举指点了一下先前自己抓人的位置,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其它人道,“我们走,那个家伙应当还没有走远。”
当张喜和他的斥候队员们疯子一般地寻找着那个凶手的时候,在辽西郡中,叶重正在召见手下的两员大将,郑晓阳与铁泫。
两位大将都兴致不高,因为这一次,辽西郡这里只是偏师,主攻的方向却不是在他们这里。
“叶司令官,我在想,要是我们这支偏师竟然稀里哗拉三下五除二将胡彦超打得尿了裤子,都督会不会认为我们违反了他的作战策略?”郑晓阳有些好奇地问道。
“胡彦超就那么好打?”叶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在辽宁卫,带着万余常备军和数千民夫,硬生生地扛住了东胡数万人马的攻击而屹立不倒,最终还安然无恙的退了回来,此人的能力,由此便可见一斑,檀锋周玉留他守琅琊,就是看中了他在防守之上的功力,此人到琅琊之后,也是立足防守,不仅是琅琊郡城得到了重新加固加高,但是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之上,所有的县城,如今也都是大换样了,此人在守城之上,的确颇有心得啊!”
“征东军战无不胜,没有打不下来的城堡。”一边铁泫淡淡地道:“管他是不是固若金汤,都将他砸个粉碎。”
“你们不要太意了,不说别的,单是晓阳现在前进路上的崤山关,便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崤山关扼守着我们出辽西的要道,关口虽然不大,但却地形险要,所驻军队三千人,都是从东胡撤回来的那一批精锐,守关将领吴波,也是胡彦超麾下悍将。而崤山关,我们是一定是要借着这一次机会将其拿下的,只有拿下了崤山关,我们以后才算是打开了琅琊的大门,以后想攻便攻,想退便退,攻,前方便是一展平原,退,身后是崤山山脉,这是琅琊的一道命门。”
“司令官放心,我一定会将其拿下。”
“我仔细研究过胡彦超在辽宁卫的那一战,此人守城,从来都不是死守,而是守中带攻,经常性地会开关出击,这个吴波,既然是胡彦超的爱将,必然也是精通此招,在攻打崤山关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末将记下了。”
“铁泫,你率队走斜谷,绕道数百里,目标是拿下琅琊郡的新田县,这个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握,拿下新田县之后,便在哪里呆下来,至于如何让敌人不怀疑你的目的,那就要看你的了。我将整个集团军的所有骑兵都配属给了你,你应当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明白!”铁泫重重地点点头,“拿下新田。佯进琅琊,等待时机,转道向南,配合都督,杀奔天河。”
“我们这里,是偏师,但偏师如果出了问题,便会直接影响到正面战场,这一次都督是要兵临蓟城之下,要的是兵贵神速。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这一次都督所率领的军队,只有青年近卫军的两万兵力,如果我们这边没有打好,让胡彦超腾出了手去,便极有可能威胁到都督的侧翼,所以,晓阳你拿下崤山关之后,要将胡彦超牢牢地粘在琅琊郡动弹不得。”
“明白!”
“孔德攻安陆。我们打琅琊,算是各打各的,就看谁能撑得更久一些,但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一次真正的战场,却是在天河。”叶重杀气腾腾地道:“当都督兵临蓟城之下的时候,整盘棋便全都活了。琅琊,渔阳全都要震动。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根据对手的反应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都督这一次是要拿下蓟城?”郑晓阳有些兴奋地道。
“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叶重笑了笑,“兵临蓟城。姬陵必然要慌乱,保卫蓟城,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但他能调的兵只有两处,要么是琅琊的胡彦超,要么是渔阳的孔德,而我们,则是根据他们的选择,得到这其中的一处地盘。接照议政们的估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对方恐怕会放弃渔阳。”
“为什么不是琅琊?”
“回为渔阳是燕赵边境,我们拿下渔阳之后,还要分心提防赵国,周长寿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呢!此人小心谨慎,有好处便上,稍有风吹草动便拔脚开溜,滑不溜手,此人可是赵牧麾下的哼哈二将之一,周长寿奸滑,吴增勇悍,两个都是棘手的人物,比较而言,姬陵自然愿意放弃渔阳,让我们去与赵国较量。”
“哼哼,反正在代郡也与他们干上了,也不差渔阳。我就是可惜这一次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蓟城!”
“真要这要想的话,就有可能打成一场烂仗了,在灭掉东胡以前,我们是灭不掉燕国的。等着吧,总之是有这么一天的。”叶重道。
“对了司令官,现在我麾下的斥候们正疯了一般在追杀那个燕翎卫探子呢,监察院到底查出了什么没有?”
“此人应当是燕翎卫的人,从目前调查出来的情况来看,此人装扮成一个苦力,在辽西郡城中已经呆了两年了,而他所属的这一群苦力,这一次全程参与了我们的军辎的转运工作,此人应当是一个老手,从这些军辎之中,判断出了我们的军队数量,攻击方向,因此才会想着逃回去禀报,能杀死我们三个斥候,此人功夫很不错啊,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此人的真实身份。”
“监察院的这伙无能的家伙,居然让一个燕翎卫的探子在辽西郡城呆了近两年,此人身份必然不低,这一次军情泄露肯定会给我们的进攻带来麻烦。”郑晓阳有些恼火,“那些斥候不见得能拦住他。”
“麻烦肯定是有的,但也影响不大,胡彦超知道我们要打了,也作了相应的准备,这家伙真要回去的话,说不定还会让胡彦超产生一些错误的判断。”
郑晓阳突然省悟过来,“对啊,此次进攻的真实目的,在辽西郡,只有我们三个人,再加是郑郡守知道,下头的士兵们,都以为我们要大举进攻琅琊,前两年我还听到士兵们在传,说都督调了盘山的贺兰雄骑兵部队呢!”
叶重哈哈大笑起来,“可能是我们将全集团军的骑兵集中到了一起开拔,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错觉吧,错有错招,好,不用禁止他们,让他们就这样去传,连我们自己人都信了,不怕胡彦超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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