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罗信会制作家具的事情不胫而走,附近邻里偶尔都会从他家门口经过,个个都仰着脖子想往里边瞅。
不过,罗信在从长安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和王大宝一起将篱笆墙变成了泥巴墙。
更狠的是,罗信还在泥巴墙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头尖子,这种木头尖子从远处是看不到的,因为被削得十分尖细,就跟牙签一样,只有晚上蟊贼爬墙的时候才会被戳得哭天喊地。
其实罗信本来是想制作水泥墙的,他以前没事干的时候,跟过一个泥水师傅,几瓶“青岛马尿”灌下去之后,从那泥水师傅手里学了不少看家本领,其中一样就是自制土水泥。土水泥虽然没有工业水泥那么坚硬,但是用来糊墙效果相当不错。
不过,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眼下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他也没有那个时间。从长安回来之后的几天,总有一些富贵人家的管事上门,要订做八仙桌和太平椅。
这订单一多,罗信两人也忙不过来,索性就喊了两个木匠过来帮忙,其中一人就是王大宝他爹。
罗信一般情况下都挺大方,唯独在自己的小娇妻上,连旁人多看一眼他都会生气,所以干脆就在村边搞了一个小家具作坊,专门生产家具。
罗信很清楚市场,眼下是物以稀为贵,别的木匠还不知道八仙桌、太平椅的存在,一旦他们知道了,只要看过外形,他们自己就能回去琢磨着捣鼓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桌椅的价格也就卖不上去,只能当成糊口度日的生计。
所以,罗信在三天前就将纺车和织布机架设好,李妘娘的聪慧也通过织布机完全地体现了出来。罗信仅仅只是演示了一遍,李妘娘就已经能够熟练应用。
尽管采摘来的棉花不多,但罗信还是将纺车、织布机都制作出来,一步到位。
发家致富,这是罗信眼下的唯一念头。
见过长安的繁华之后,罗信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带着李妘娘住进长安那有这高高院墙、假山小院、亭台楼阁的府宅。
虽然与在现代社会当“全能型水电工”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眼下他多了一份动力,那便是李妘娘。
李妘娘对罗信的重要自然是不消多说,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罗信就已经认定这个娇弱的人儿为自己的妻子,要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
当然,这家宅大了,养几个可以随时调戏的俊俏婢女,那也是相当不错的,嘿嘿。
几天前,萧管事又来订做一批家具,今天一大早罗信和王大宝就推车出门送货。
说起来,罗信本来是想整一辆拉货的马车,结果到了西市一询问马价,对方扫了罗信和王大宝身上的衣着,一开始还不愿意搭理罗信,罗信问了好几次,他才报出了价格,一听到那个数字,罗信立马转身走人。
一百两!
简直就是天价!
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去东市买个使唤的奴婢,也只需要十两银子。
一匹马的价格竟然是人的十倍!
至于牛车就更不指望了,尽管大唐立国有一段时间,但耕牛仍旧是少之又少,一般有牛的人家都是将它看待成全家最金贵的宝贝,哪里会舍得卖,而市场上也见不到卖牛的人。
没有办法,罗信只能自己干了。
不过这批家具并不送往宋国公府,而是位于宋国公府后边的一个宅子。
这间宅子说来也奇怪,别人家的大门都是朝着大街开的,他们家倒好,大门竟然是在宋国公府后边的一个巷子里,如果不是有萧管事带路,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通过观察,罗信还发现,那宋国公府似乎有个后门能够直通这个小巷,显然这户人家应该是宋国公的亲戚,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编排。
萧管事上前敲了敲门,里边人应了一声,而这时候萧管事则是转头对着罗信说:“信儿哥,你待会儿可千万不要冲撞了里面住的这位贵人,你们之后只要将家具摆放整齐就可以出来了。”
“好,您放心。”
进入大户人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罗信心里跟明镜似得,比谁都清楚。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萧管事忙对着老人行了一礼,老人微微点头,对着罗信笑着说:“两位小哥,请随我来吧。”
老人简单地说了一下家具的摆放位置,罗信和王大宝就开始搬运。
由于萧管事之前订得很多,一趟运不过来,罗信和王大宝又折回去,来回了三趟才将货物都搬清,最后一次抵达这件宅院的时候,罗信发现院子里有两人在,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那坐着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她的年纪倒是不好目测。但从花白的头发来看,应该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但是她的面容却跟四十来岁的女人一样,不仅精致美丽,还泛着一份古稀老人稍有的红润光泽。
这美丽妇人坐在罗信制作的太平椅上,微微眯着眼儿,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罗信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眼前的美丽妇人与自家的小娇妻有那么几分相似。
当然,这样的话罗信可不敢说出口,人家可是高门大宅里的贵妇,而李妘娘不过只是农家女而已,二人相差犹如天地。
至于站着那位,他双手负背,微微抬头望天,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也不说话,罗信搬运的十几分钟时间里,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待搬运最后一张太平椅的时候,那一直站着的男人突然用一种略微低沉的声音说:“把那张椅子搬过来。”
由于对方是背对着自己,罗信一时不确定,看了一眼左右,见边上的管事老人对着自己点点头,这才将太平椅搬过去。
椅子放正之后,男人这才缓缓坐下,但他仍旧背对着罗信。
由于银钱萧管事已经结清,罗信正打算要离开,就听那男人突然开口:“这太平椅是你做的?”
作为现代人,罗信倒是没什么尊卑观念,很随意地说:“是的。”
“嗯,椅子四平八稳,取名太平倒也勉强。”男人将两臂安然放在扶手上,又说,“刚才老白跟我说,你摆放在膳厅里的那八仙桌还有出处?”
“有的。”
“哪听来的?”
“小时候听一个游方道长说的,依稀记得一些,但不仔细,所以自己稍加了修改。”
大唐的国教是道教,“游方道长”这个说辞罗信可以讲一辈子,今后但凡只要是新奇的物件都可以推脱到这个“游方道长”身上。
“说来听听。”
罗信抓了抓头,苦笑着说:“呃,那个……家里还有活要干呢。”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少不了你银钱的。”
“好嘞。”
没想到罗信会这么干脆就答应,男人不由得笑着说:“你好歹也是个书生,就不能稍微矜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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