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衙门,七具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地上。
一名捕快从左到右检查了一番,面色有些难以置信,吞咽了几口口水,艰难道:“大人,七人全都是自戕而死,初步判断,应该是有人养的死士。”
楚国那位中年使臣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看着董刺史,一字一顿的说道:“董大人,我想这件事情,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饶是董存义多年身居高位,早已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本事,此刻仍然免不了冷汗直冒,身体颤抖。
楚国使臣在灵州地界上遇刺,身受重伤……,这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刺杀事件,这一件事情关乎两国的邦交,一不小心,就会踏入万丈深渊,他董存义,肩上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他咬了咬牙,说道:“使臣放心,本官已经下令封锁全城,一定能将凶手揪出来!”
“三天!”楚国使臣看着他,说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一过,还抓不到凶手,本官便会上书你们陈国皇帝,让他给我们一个解释!”
说完,他便大袖一挥,径直离去。
走出刺史衙门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一名楚国使臣,忙问道:“怎么样了,小李大人没事吧?”
那使臣立刻道:“皮外伤,大夫说没有什么大恙,就是余毒未清,需要时间调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中年使臣长松了口气,说道:“带我去看小李大人……”
刺史衙门,董刺史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
“灵州怎么会有这么多死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董刺史指着下方的一群捕快,唾沫四溅,众人只能低头受训。
名叫修清风的捕快抬起头,看着董刺史,说道:“大人,一次出动这么多死士,灵州境内,怕是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会不会是……”
董存义自然知道死士的存在,那些传承已久的大族,很多都会从小培养一些死士,这些人从小被灌输的,只有不惜生死,服从命令,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等到他们长大,便成为了那些大族的杀戮工具,帮着他们做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事情。
死士需要从小培养,这个过程会耗费十余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时间,期间更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一般来说,没有数十年的底蕴,根本培养不起死士。
更何况一出动就是七名,这样的损失,哪怕是京师的那些大族也会肉疼不已。
不过,也只有京师的那些大族,才有这样的手笔。
难道,京师有人意图刺杀楚国使臣?
可刺杀就刺杀吧,等他们到了京师在动手啊,为什么偏要在灵州动手!
董存义瞬间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想到这里,心中郁闷之极,一脚踩在那断臂上,大怒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逃走的那个刺客给我找出来!”
灵州城外,十余里处,一辆去往京师的马车上。
车厢内,断臂老者面色苍白如纸,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车厢角落里,一个五六岁的幼童满脸惊惧的看着他。
他用脚掀开车帘,冷声催促车夫道:“再快些!”
车夫回过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幼童,一咬牙,挥动鞭子又快了几分。
……
唐宁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孙神医的脸。
然后是第一时间围过来,一脸担忧的苏如钟意唐夭夭。
钟意担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唐宁扶着额头坐起来,说道:“头有些晕。”
孙神医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消,这些日子要静养。”
唐宁回了回神,立刻问道:“新月没事吧,小李大人没事吧?”
钟意连忙道:“小月没事,被接回家了,小李大人受了伤,但性命无碍。”
唐宁心里松了口气,将心中的一些念头压下,问道:“还有一名刺客,抓到了吗?”
“还没有,已经在全城通缉了。”唐夭夭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他,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蓑衣人说的短短的两句话,唐宁到现在还牢牢记着。
那人说她像小姐,像哪个小姐?
他还说,这一次是最后一次,难道上一次在那条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们干的?
他自己的心中尚且谜团一片,自然也对唐夭夭她们解释不出来什么。
他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李天澜双臂都有包扎的痕迹,唐宁心中一惊,急忙道:“你不好好养伤,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天澜看着唐宁,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唐宁连忙摇头道:“不,是我连累了你。”
那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李天澜只是受到了波及,如果不是有她在,唐宁今天凶多吉少。
他怕是要再步一次几个月前的后尘。
那个时候,可就不一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李天澜没有听他的解释,脸上的歉意更浓,说道:“他们是奔着使臣来的,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将你当做楚国使臣了。”
“不是……”
“除了使臣,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出动那么多的死士?”
“真不是……”
“我们已经传信回国,同时传信给陈国皇帝,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结束的。”
……
唐宁不解释了,这已经牵扯到两国的邦交,不是他能掺和的了的,这样以来,陈国官府查案应该也能用心一点,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觉得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然后不自觉的又舔了第二口,总觉得今天嘴唇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李天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说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唐宁挽留,她便径直转身离开。
唐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今天多亏了她,要不然,我怕是就见不到你们了。”
钟意苏如脸色一白,从唐宁的话中,她们不难听出当时情况的凶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玉贤拍了拍胸口,说道:“我们都出去吧,让宁儿好好休息。”
钟意她们相继退出去之后,房间之内便再次剩下了唐宁一人。
头还是有些晕,他重新躺在床上。
他闭上眼睛,却不是在休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今日在长街上的画面。
那蓑衣人的身体和面容都隐藏在蓑衣和斗篷之下,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在唐宁的脑海中回响。
小姐……,小姐到底是谁?
那隐藏在斗篷下的老者,又是何人?
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意外,到底是不是他们所为?
唐宁心中不仅郁闷,还有些生气,甚至是愤怒。
他没招谁没惹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乐善好施帮助乞丐,实现人生价值的同时,积极为社会做贡献,人性多么扭曲,道德多么沦丧的人,才会派那么多的死士来刺杀他?
以前的那个唐宁,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敌在暗,我在明,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最好别让他知道。
唐宁没有听岳母大人的话,躺在家里好好静养,他的身体没有大碍,第二天早上就出门了。
这次彭琛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唐夭夭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出来。
唐宁走到三叔铺子旁的时候,郑屠户正在剁肉,手起刀落,速度快的让人看花眼。
“您要的十斤瘦肉馅,十斤肥肉馅,十斤软骨馅,都切好了……”
唐宁再次见到他一脸憨笑的样子,还是不能将他和昨天那个一刀逼退黑衣人的高手联系在一起。
某处墙角,那一对乞丐母女还在那里。
她们身旁不远处,老乞丐拎着一只酒壶,正悠哉悠哉的小口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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