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浩荡的长江边上坐落着一个小村庄,村庄安详、和平,宁静,江南有许许多多的像这样的村落。
这座村落唯一与其它村子不同的独特的一点可能就是这村子的所有人都姓李。
所以这座村也就叫作李家村。
苏微云此时就坐在一颗大树的高处,远远地眺望着李家村。
他一路沿着长江行来均是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因为他实在有些担心那个“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是在故意害他。
表面上告诉他李大嘴的行踪,其实是想将他往移花宫两位宫主所在的地界去引。
但他似乎多虑了。因为邀月、怜星两位宫主是不可能住在这种破败小村子的。她们所住之处必然是百花盛开,芬香四溢;纵然可以不豪华,却必须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也亏得李大嘴能想到这样一处地方藏身。”
苏微云正欲下去,远方忽然并肩行来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生得天香月色,貌美如花,身材虽然单薄,步法却轻中带稳,显然是有着不弱的武功。
而那男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看上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自有一番风度。
但不知是否是苏微云瞧错,竟觉得他的眼神之中隐隐却露出豺狼、虎豹、蛇蝎之光。
“好妹妹,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想要去杀谁?”
女子道:“我要找的是十大恶人,你若害怕自己走了便是,没有谁拦着你!”
“哈哈,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傻瓜,无论你杀的是谁,我都一定会帮你的。”
那女子的神色不由变得柔和,温婉,道:“玉郎,十大恶人好不容易才被迫分离,露出马脚,良机一失便不再来了。待我做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一定......我一定跟你长相厮......”
“一定和我怎么样......”
苏微云听见那人唤作“玉郎”,便觉有些奇怪,再看他面容竟与江别鹤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江别鹤之子,人面兽心的江玉郎?!”
苏微云坐在树上,半点不摇不晃,就如同轻燕沾枝,飞鸟攀树,自然得无痕无迹。
行来的两人渐渐走到树下,竟对他毫无察觉。
江玉郎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贴着耳鬓厮磨道:“好萍姑,你依我一回好不好,我实在......”
他说着,双手径直向下摸索而去。
铁萍姑脸色一红,推开他道:“我还要做正事,你怎么......”
“可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我忍不住了。”
江玉郎抓住铁萍姑的手,又伸出右手,梭入到她的胸前,将她的衣衫扯开,露出一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
铁萍姑脸已通红,渐渐喘息,道:“这里不行......待会儿有人看到怎么办?”
江玉郎将铁萍姑压在身下,解开衣衫:“这地方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来?我们往大树这边藏一藏就是了。”
“好吧,玉郎我......”
“咳咳......”
树上忽然传来两声尴尬的咳嗽声。
铁萍姑“嗉”的一下从江玉郎身下滑出,躲至树后,立即将衣裳穿好。
江玉郎面色十分不满,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正在他头上摇摆着两腿,嘻嘻哈哈地瞧着他。
江玉郎好事被妨,本就生气,见到苏微云这番模样,更是大怒,当即两腿一蹬地面,飞上树梢,一掌横空劈去!
劲力飞腾,厉声呼啸!
他留了个心机,这一式虽是夺命之招,用的却是与他自己毫不相干的东海“劈空掌”。
纵然这树上这青年真的有什么来路,日后被追查起来,那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苏微云微笑着,在劈空劲力临身之前,突地向后直直倒去,只有两脚勾住树梢,整个身子悬在空中,倒挂金钩。
劲风掠过,打落空处。他又不甚费力地回转身形,依然坐在树枝上,笑看着江玉郎。
江玉郎人在空上,顺势而下,以掌成刀,去劈砍苏微云坐着的那截树枝。
然后他两腿连蹬,使出淮南鬼影腿法,迅疾无比地踢向树枝之下。
江玉郎算准只消将树枝斩断后,苏微云必然向下而落,到时候凌空挨了他这两腿,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谁知这一次苏微云不闪不避,只是手掌轻动,急一晃便瞬息来到了他的臂膊之上。
“你......”
江玉郎觉苏微云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分别扣住他小臂上的“天井”、“三里”、“上廉”三穴,登时便使他的手无法再前进半分了。
苏微云哈哈笑道:“江玉郎啊江玉郎,你老子见了我都不敢如此无礼,你怎敢放肆?!”
江玉郎听见苏微云叫出自己姓名,又惊又恐,一个愣神,已被苏微云抓住手臂,向上高高抛起两丈,飞腾半空。
“啊,玉郎,你......”
刚穿好衣服的铁萍姑惊呼出声。
这时苏微云从树枝上一跃而起,飞到空中,又托着江玉郎的后背缓缓落地。
苏微云放下江玉郎,拂了拂双手,笑道:“哈哈哈,一点小玩笑,你不要介意。”
江玉郎脸上露出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前辈,对不起,玉郎冒犯您了。”
苏微云闻言更是大笑:“我年纪这么小,你这声‘前辈’能叫得出口,实在是难为你了!”
江玉郎从苏微云于地面站稳,先正衣冠,又整襟容,随后一本正经地施礼道:“前辈既和家父相识,那么自然当得起这一声前辈的!”
他玉面神朗,语气从容的样子,实在很难令人将之与先才那个急着解衣,色性大的登徒子联系在一起。
苏微云打量着江玉郎,啧啧称赞,故意说反话道:“你当真有七、八分你父亲的风范!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江玉郎恭敬道:“前辈夸赞的是。萍姑,快来拜见这位前辈。”
苏微云摇头失笑。
他心知肚明:江玉郎自知不是对手,因此服软。不过是暂时屈从,满嘴好话,以骗取他的信任,趁他没有防备之时突施杀手,将他击毙。
苏微云走过去,拍拍江玉郎的肩膀,叹道:“我与你父亲虽是老相识,却不是一般的老相识。”
江玉郎道:“前辈与家父还是非比一般的莫逆之交?”
苏微云摇头。
江玉郎笑道:“哦哦,是了,应当是忘年之交。”
苏微云还是摇头。
江玉郎见此,面色更加尊敬,道:“难道前辈曾和家父一起并肩而战,同生共死,是刎颈之交?!”
苏微云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点头,道:“大概也算得上是刎颈之交吧.......”
“只不过是那种他见到我一定想砍下我的头颅下酒;我见了他,也只能割开他的喉咙喂狗的刎颈之交。”
江玉郎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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