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一章 审讯(1 / 1)

永不下车 阳电 1415 字 2个月前

基于很合理的考虑,方然认为,在攻打psk大区的进程中,“天堂军”应该不会俘获大量人口,至多获得些psk军的人类俘虏。

事实,大致与预测相符,只是定居点的情形很不一样。

西伯利亚边陲的情形,确乎符合方然的想象,气候严寒,风雪漫天,夏季的月平均气温都在零摄氏度以下,土地无法耕作,甚至在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里,无法被寻常工具凿开,因此而难以遂行任何大规模的工程。

这样一片资源丰富、却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对管理员而言,只有资源开采的价值,理性的决策者也不会在此规划定居点。

尽管如此,从白令海峡一路西进,“天堂军”还是陆续攻克了若干人类定居点。

或者说,用旧时代的词汇——要塞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psk大区的“要塞”,形式上,与方然规划的nep大区之武装要塞很相似,都是以战争为因应背景而设计、建造并运行,屯驻重兵,但与后者不同,“天堂军”陆续拿下的这些要塞,规模都大得多,其中更有很多人类居住。

一开始,方然并无法理解这情形,甚至还以为,这些人都是psk军的士兵。

但随着前方讯息的回传,asa的分析结论,与自己的观察、思考相近,都认为这些“要塞”并非纯粹的军事设施,而是如旧时代的城市一般。

只不过在城市周边、与核心区域,广泛布防,攻打起来就像一座纯粹的军事设施。

要塞、城市抑或堡垒,psk大区的这种组织形态,令方然困惑,但这困惑并未持续多久,便随着提审俘虏而一点点烟消云散。

作战行动开始后,随着“天堂军”的长驱直入,俘获的人口数量也在持续增长。

根据旧时代的全球地理数据,中大陆上沙罗的全国人口数仅约一点五亿,按全面核战后的人口损失比例,折算三成,领土面积巨大的沙罗仅存约四千万人口,再考虑到psk地处西伯利亚,能分到的人口只会更少。

正因如此,在战争发动之前,人工智能猜测西伯利亚地区的残存人口,至多约五百万,psk的人口数则会更少一些,这也是ai预测其实力逊于nep的重要依据。

但是在推进过程中,截至1498年2月25日的数据,“天堂军”已俘获超过二十三万人,再加上战斗中消灭的士兵数量,总数应在二十五万左右,这一数字大大超出预期,也让方然平添几分疑惑。

带着这种疑惑,在当月下旬,他时常会抽出一些时间,“提审”俘获的psk民众。

不论士兵,还是要塞中的普通居民,先由asa筛选出一份大致名单,再从中随机抽取问询目标,方然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奇。

“本人阿达民,东北太平洋大区管理员。

姓名安娜*安德烈耶夫娜*乌沙科娃,,479020717,这是你的真实身份,对吗?安娜女士,本人想请教一些问题,如果您对这些问题有所了解,请知无不言,这对您本人有好处,对滨海边疆大区而言,说不定也是如此。”

“谁能证明你自称的身份?

但,也无所谓,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说不说最后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悉听尊便。”

控制“替身”走进审讯室,或者,临时布置的一处平平无奇空间,身在千里之外的方然,凭借远程控制“亲临”psk大区曾掌控的某处要塞。

半个月前,这里还爆发过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也造成若干人员伤亡。

新时代的战争,形式,完全以机器间的自相残杀而呈现,对方然而言,这曾是一条不证自明的断言,如今却被打破,即便如此,守卫要塞的主力仍然是武装机器人,人类士兵、控制员的数量并不多,伤亡数字还不到一百人。

但,再怎样轻微的伤亡,对要塞里的psk大区民众而言,失去的,却很可能是亲人,朋友,至少是有时会打交道的陌生人。

成为俘虏,再加上一些仇恨情绪,方然才不会指望对方乖乖配合。

但,面对这些曾同在一个文明的同类时,他还是很抵触暴力手段,而是坐下来,双眼打量桌子对面的年轻女人。

无需详细观察,从女人的脸色和身材就能看出,这个十九岁的姑娘,挺漂亮,却完全是一副劳累兼轻微营养不良的样子。

ai投射的背景资料,却又显示其骨骼等一切正常。

一般而言,在战争的大背景下,儿童发育迟缓、营养不良,是司空见惯的情形。

那么眼前这姑娘的童年,推算起来,正好跨越第三次盖亚大战,与随后的全面内战,一个小女孩在这种情形下,仍有良好的营养、医疗与环境条件,这是有点少见。

来回扫视,一边随意的想到这些,方然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会让对方误会,他摆摆手:

“但,本人很想知道,所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对战斗导致的伤亡,本人感到遗憾,但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如果,滨海边疆大区的军队里,没有人类,我们本来并无须直面这些令人遗憾的伤亡。”

“遗憾,哼,听起来很真诚。”

“安娜女士,您以为我会岔开话题,是不是?

那您可想错了,‘真诚’,确乎如此,我不相信你、或者你的同僚们,没有收到nep大区的讯息。

既然选择默杀,就要有直面冲突的觉悟,本人对发动战争并无特别的兴趣,却不得不这么做,而你们这些人呢,直到今天,对这世界仍未有一丝切实的观察与理解,不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宿命般的必然。”

自说自话,差不多是这样的感觉,方然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面对一名俘虏,对当今大势恐怕毫无认知的女人,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处。

但,出乎他的意料,听到阿达民的这番话,年轻女人却现出嘲讽般的冷笑,她微微扬起头颅。

“你很洋洋自得,是吗,来自海峡另一侧的管理员?

世界,并不是你、和你的机器人军队独占,这历经浩劫的文明,也还没死绝呢;

说我们对这世界,对今天人类所面临的大势一无所知,真不知您哪来的自信,哦,或许要塞里的普通民众,浑然不知,但我却清楚得很!

你,根本没资格在这故作姿态,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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