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徐商接踵而至,沈友也派来了别驾滕胄。/p
孙策直接监领的五州中,扬州一直没有设立刺史,实际事务由虞翻承担,但虞翻是扬州人,按例不能担任扬州刺史,而孙策现在又不能任命司隶校尉这就太明目张胆了所以他只给了虞翻权力,却没给虞翻名份。敏感时期,孙策更不打算节外生枝,平白给人指摘的借口。/p
几个刺史一见面,得知孙策打算加强监察权,满宠当即表示赞同,滕胄虽然没有直接表态,神色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刺史要由外地人担任,郡监却有机会从本州选拔,尤其是天下尚未一统的时候。徐商却保持沉默。孙策这明显是分权,将行政权从刺史手中剥离出来。没有行政权就没有油水。徐州的实权已经落入吕岱之手,如果再没有油水,他这个徐州刺史就彻底没意思了。/p
孙策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没有接受满宠的请求。更改制度是大事,不能仓促施行,荆州是试点,要先看看实施效果如何,再考虑是不是全面推行。万事开头难,只要荆州推行顺利,其他州就容易多了。/p
徐商暗自松了一口气,表示赞同。/p
杜畿冷眼旁观,对徐商便有些不屑。虞翻更是连正眼都不看徐商一眼。徐商也有些窘迫,如坐针毡。与杜畿等人坐在一起,他的压力很大。/p
孙策随即安排各州近期的任务。各州情况不同,工作重心也不一样,需要做针对性的安排。/p
豫州是中原腹地,户口多,耕地多,粮食生产和工坊是重点。豫州世家多,监察任务重,又有一定的战略防备任务,满宠的责任最为繁重。孙策与满宠商量,虽然暂时不实行监察权独立,却可以先加强县级的监察力量,将各县的督邮独立出来,再从吴郡政务堂抽调一部分人补充到各县,让满宠可以腾出精力,关注全局。/p
青州是前线,还兼管着一部分辽东事务,任务也比较重,不仅不能分权,还要集权。/p
徐州是腹地,军事任务较轻,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恢复生产,为青州和幽州提供后勤补给。考虑到徐州的户口损失比较大,而耕地又有限,养殖业、渔业是关键。在泗水以东的滩涂地养猪的效果不错,应该进一步加强,再多建几个养殖场。/p
徐商正中下怀。事情由吕岱做,油水由他捞,再过几年,就算辞官不做,他也可以做个富家翁。/p
孙策安排完整体规划,虞翻继续与各州磋商具体事务。/p
杨柳依依,春风拂面,秦淮水碧波荡漾。楼船靠在码头,从吏们鱼贯登船,整装待。/p
孙策与满宠并肩站在岸边。该说的话大部分都已经说完了,满宠很快就要登上楼船,由秦淮水入江,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p
“伯宁,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p
“请主公明示。”/p
“将来三权分立,你是打算继续做刺史行法,还是打算为将领兵,或是做太守治民?”/p
满宠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轻声笑道:“承蒙主公信任,这些年委臣以重任,行豫州刺史,又统兵两千征战,小有战功。不过臣细细思量,臣虽略通兵事,却不如诸将经验丰富,就攻守而言,也是长于守而拙于攻,于主公争天下之时,臣固然不如诸将。守天下之时,似乎又无功可立。思来想去,反倒不如行法,将来或许能位列三公。”/p
孙策莞尔一笑。还是满宠聪明,识得轻重。虽然现在刚开始在荆州试行三权分立,但这是他已经确立的方向,其他各州迟早也会实行。监察系统的独立同时还预示着官员的专业化,跨系统任职会越来越难,除非特殊情况,一个人的仕途在一开始就可能确定。满宠认识到了这一点,提前做好职业规划,分出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做出取舍,既有远见卓识,又有自知之明。/p
与满宠相比,徐商就是一头在滩涂地上啃野草的猪,只看到眼前那点利益。/p
伸手轻拍满宠的肩膀。“伯宁,北线就交给你了。”/p
满宠躬身领命。/p
满宠等人述职完毕,先后离开,汤山又渐渐恢复了平静。/p
新年结束,吴夫人也起程返回吴县。汤山虽好,毕竟不是家乡。秣陵虽然也是江东,但口音与吴地不同,她不怎么习惯。/p
袁权留在秣陵,为孙策主持内务。形势一触即,孙策随时可能要奔赴前线,现在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他难得的清闲时光。借着这个机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p
黄月英、刘和都已经年满十八,正式成为孙策的房内人,初试云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刘和腼腆些,不太肯三人同聚,黄月英却早就耳濡目染,神经又有些大条,对此毫不介意,经常拉着孙策一起泡温泉,嬉戏打闹,兴致来了就席天幕地的胡闹。/p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黄月英伏在池壁上,枕着一双玉臂,看着远处春光烂漫的山峦,身体浮在水中,一双玉足拨打着水花,脸上红晕未消,艳若桃李,眼神却有些游离。/p
“怎么了?”孙策移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将她搂了过来,抱在怀中,上下其手。“这时候走神,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努力?”/p
“没有,没有。”黄月英咯咯地笑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孙策的手,扭头在孙策脸上亲了一下。“不是你的问题,你非常好,是我自己的问题。”/p
“你有什么问题?”孙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看着她坚挺的双峰和修长的双腿,颇有些得意。六年前初见时,黄月英还是一个稚气未褪的少女,如今却是一个少妇了。“因为船的事?”/p
黄月英哼了一声,露出几分沮丧。“我好像计穷了,我阿翁、阿母一起帮我想办法,也没想出更好的驱动方式。你说……”黄月英有些犹豫,转头看了孙策一眼,欲言又止。/p
孙策忍着笑。“你想问我,既怕我答不出来,我没面子,又怕我答出来了,你没面子,对吧?”/p
黄月英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p
孙策没有急着给她答案。他可以给她答案,但这既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对他来说,他已经掌握了技术优势,不需要开挂,建立一个能够良性展的技术体系远比解决一个技术问题更重要,拔苗助长并非上策。技术展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一蹴而就的事,遇到瓶颈再正常不过,而他不是全能的,迟早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与其如此,不如早点认清现实,做自己擅长的事。/p
“你这么聪明都解决不了,我怎么能解决得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觉得没面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嘛,没什么好丢人的。”/p
黄月英“噗嗤”一声笑了,杏眼斜睨。“真的假的?”/p
“当然是真的,术业有专攻嘛。”孙策笑道:“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p
“你的专业是什么?”黄月英轻松了很多,调侃道:“听阿宓说,你最大的愿望是长寿,难道你的专业是养生术?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德者寿,我才不信那些呢。天地倒是长寿,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p
“当然,我的专业就是养生术,具体而言,就是房中术。”孙策嘿嘿笑道:“有没有兴趣再切磋一下?”/p
“行了,行了。”黄月英迅从孙策怀中脱身,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潜到温泉对面,蹲在手中,只露出红扑扑的小脸,笑盈盈地说道:“等着和你切磋的人多着呢,我可不想被人说多吃多占。”/p
孙策靠在池壁上,和黄月英调笑了一会儿,又说回正题。“阿楚,我虽然不懂木学,但是学问的道理是相通的。我建议你不要急,沉下心来,多研究点算学。你还记得当初改进抛石机吗?徐公河可是帮了大忙的。现在你遇到了困难,不妨再从算学上寻求突破。”/p
“算学?”黄月英若有所思。/p
“没错,几乎所有的学问最后都可以归结为算学。你比如说行军作战,也和算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骑卒和步卒在不同的地形挥的战力强弱,就决定了他们在南方、北方的优劣转换,军谋处在进行推演的时候,这些数据都是必不可少的依据。你造海船,海船越造越大,动力跟不上,成了最大的限制,那你就要研究不同的驱动方式的效率,这些都需要算学的辅助,不能光凭感觉……”/p
黄月英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的又游了回来,伏在孙策膝上,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孙策。孙策也许不懂木学实际上她很怀疑这一点但他看问题的境界更高,能看到不同学问之间的共通之处,这是她最佩服的地方。木学与兵学风马牛不相及,却都能用算学的办法来解决,这样的道理,她以前就没有听过。易学倒是重视数,却有些隔靴搔痒,只能泛泛而谈,无法解决实际问题。/p
看着侃侃而谈的孙策,黄月英芳心悸动,嘴上却不肯服气。“那……房中术又与算学有什么关系?”/p
孙策愣了一下,随即斜眼笑道:“当然有关系,口说无凭,你过来,我证明给你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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