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纪之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海沽,路承周也怕夜长梦多。
将卢纪之的电台留下来,除了因为这部电台,是重庆最新生产的小刑特工电台外,也因为路承周想多部备用电台。
卢纪之带部电台上路,其实要冒很大的风险。
卢纪之离开海沽后,第二天清晨,这部电台依然发了报。
只不过,电台的位置,距离英租界很远,到了海沽第七区的山区。
要不是宪兵分队知道这部电台的波长,根本探测不到。
而且,突然换了地方,根本定不了位。
路承周第二天一早到宪兵分队时,发现川崎弘的脸色特别不好看。
昨天晚上,海沽北站停靠的两列装有面粉的列车,被饥民哄抢。
虽然车站的军警,及时进行了镇压,然而,军警竟然被反击。
事后证明,是军统开的枪。
也就是说,昨天的抢粮,是军统一手策划。
此事发生在北站,跟英租界宪兵分队倒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昨天晚上,发现的电台讯号非常弱,根本没办法定位。
根据松本昌弘的推测,电台根本没在租界。
也就是说,这部电台很有可能会跑掉。
连续两次事件,让川崎弘非常愤怒。
军统海沽站的机关,很有可能就在英租界,是他的无能,才让军统如何猖獗。
而凌晨的电台,原本已经快找到电台了,可对方突然改变了位置。
“昨天晚上,在法租界国民饭店,发现了一个高度可疑人员。然而,那人进入房间后,迅速从窗口逃离。”川崎弘冷冷地说。
“法租界?怪不得情报一室没有收获,原来去了法租界。”路承周好像松了口气。
“军统愈发猖獗,如果不加以遏制,宪兵分队还有何脸面见人?”川崎弘奋力的拍着桌面,怒吼着说。
“不仅要遏制,还得坚决消灭!”路承周坚定地说。
“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这部电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部电台是军统的。”松本昌弘缓缓地说。
作为宪兵分队的电讯室主任,他能做的,只能从这方面入手。
“松本主任,能从发报人的指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吗?”路承周突然问。
昨天晚上卢纪之离开后,他的电台就交给刘井华保管了。
松本昌弘对其他的指法,或许都不熟悉,但刘井华的指法,他一定不会忘记。
“当然,每个人的指法都是不一样的。只是,这个人的指法有些陌生。”松本昌弘摇了摇头。
“刘井华已经回到了军统,军统难道会让他闲着?”路承周提醒着说。
“不错,今天凌晨的发报手法,还真的有点像刘井华的。”松本昌弘被路承周一提醒,突然记了起来。
今天的电台信号较弱,加上前几次的发报指法完全陌生,他就没往这方面想。
“看来这部电台,为军统无疑。”山口静夫点了点头,也说道。
“如果刘井华再次发报,是否能准确定位?”川崎弘沉吟着问。
自从他调到英租界宪兵分队后,一直没有干出什么成绩。
既没破获军统的案子,也没查获中共的案子。
“如果他在租界发报两次以上,应该能定位到。”松本昌弘也不敢妄下断言。
“两次以上?”川崎弘蹙起眉头。
“只要军统没有察觉,他们必然会继续发报。”山口静夫说道。
“知道吗,中国的汪先生,很快会在南京成立新的中华民国国民政府。我们一定要在新的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前,对租界内的抗日分子,给予坚决打击!”川崎弘坚定地说。
路承周听到川崎弘的话,心里一动。
中国的汉奸多如牛毛,如果南京汪伪政府成立,最大的汉奸马上诞生。
“我们有侦测车,一定可以侦破军统电台。”路承周坚定地说。
“先别说侦测车的事,昨天晚上的抢粮,租界肯定也有人参与。我们要抓一批哄抢之人,将他们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川崎弘冷冷地说。
“租界参与的人应该不多,如果抓错了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目前租界,对皇军可是很有怨气。”路承周缓缓地说。
在日本控制的区域,日本人可以随意残杀中国人。
但在租界,日本人还是要有所顾忌。
虽然日本人禁止粮食进入租界,让英法租界不断妥协。
但是,如果日本人在租界随意杀人,那就不一样了。
“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川崎弘低声咆哮着说。
如果他还在特高课当课长,一旦发怒,肯定会杀人。
宪兵队关押着很多中国人,只要他愿意,就能从牢房里提一些出来泄愤。
但宪兵分队没有这样的条件,就算关押了人,也一定是抗日嫌犯。
“其实,只要不公开,我们想样都行。”山口静夫突然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宪兵分队要杀人,在哪里都一样。
在英租界,宪兵分队如果公开杀人,自然会引起公愤。
但如果暗中杀人呢?就算警务处知道,又岂敢找宪兵的麻烦?
“哟西!”川崎弘听到山口静夫的话,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
宪兵分队有抓捕抗日分子的借口,想要在英法租界抓人,实在太容易了。
山口静夫带着特高班的人,一个上午,就抓了十来名所谓的抗日分子。
而这些“抗日分子”,全部是中国人。
日本人还是有所顾忌,不敢随意抓捕外国人。
这些中国的“抗日分子”,抓到宪兵分队后,很快就被处决。
作为情报一室的主任,路承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害。
其中,山口静夫一个人,就用刀砍死了四名中国人。
“路先生,日本人杀的是抗日分子吗?”张广林站到路承周身边,看着这些无辜的中国人,不断惨死在日本人手里,敢怒而不敢言。
“就当他们是抗日分子吧。”路承周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很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在日本人杀人时,他不仅只能在旁边看着,甚至还要替他们喝彩。
这种悲哀,谁又能理解呢。
“我能替他们收尸么?”张广林的声音很低,听得出来,他已经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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