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弘的话,让路承周一愣。
昨天,中山良一还在那里,分析着军统出现在国民饭店的可能性,为何今天就突然改变口吻了呢?
他看了一眼陈树公,再看了看旁边的野崎,突然若有所思。
或许,日本人是听进了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在会上,公开确认杨玉珊“球组一号”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为了稳定陈树公。
陈树公可是老军统,如果他才是真正的球组一号,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根据之前军统给的指示,球组一号应该静默。
当时那个情报,被日本人截获,球组一号没有收到。
但是,昨天军统能准备出现在国民饭店,说明球组一号,很有可能与军统已经取得联系。
从日本人的角落:球组一号与军统取得联系,必然知道,日本人截获了军统给的指示。
如果陈树公真的球组一号,他目前会怎么行动呢?
路承周在会议室,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
同时,他还要考虑,目前的陈树公,正在想什么,他下一步会有何打算。
路承周希望,陈树公的行动,能符合真正球组一号的行为。
只是,陈树公老奸巨猾,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他的行为么?
在日本人想来,陈树公极有可能是真正的球组一号,陈树公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静默,要么撤离。
如果陈树公发现,日本在怀疑他,很有可能选择撤离。
而陈树公最终又会怎么做呢?他恐怕对杨玉珊之死,还是很有疑惑的。
正如昨天中山良一所讲的,军统是怎么知道,杨玉珊会出现在国民饭店呢?
难道杨玉珊真是球组一号?
要是,让杨玉珊云国民饭店,是日本人啊。
杨玉珊不可能接到日本人的假情报,还与军统联系。
如果她联系了,自然知道国民饭店是陷阱,又怎么会再去国民饭店呢?
散会之后,野崎轻轻拍了拍路承周的肩膀,示意他留下来。
陈树公原本想跟路承周谈点事,看到他没走,没有说什么,站起身离开了。
陈树公是宪兵分队的顾问,按级别与野崎一样,比路承周应该高半级。
然而,野崎将路承周留下来,却忽略了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以前认识吗?
陈树公觉得不对,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查找球组一号时那样,日本人与他之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阂。
“承周,你跟野崎以前就合作过,以后在宪兵分队,你们要继续保持,争取把租界的抗日组织,全部打掉。”川崎弘等其他人走后,对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我一定积极与野崎君配合。”路承周双腿并立,躬了躬身后,诚挚地说。
“关于杨玉珊的身份,你应该有所疑惑吧?”野崎突然笑着说。
“是的,我认为不能过早下结论。当然,川崎老师既然这样做,肯定有深意。”路承周想了想,沉吟着说。
“我就说,不用担心路君嘛。”川崎弘听到路承周的话,笑吟吟地说。
“接下来,你的最主要任务,是暗中监视陈树公。要将他的思想动态,行为记录,尽可能详细的掌握,随时向我汇报。”野崎缓缓地说。
“嗨!”路承周坚定地说。
路承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日本人对陈树公已经有所怀疑。
对路承周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主任,没想到我们内部,真有个球组一号。”
路承周回到情报一室后,金惕明跟着到了他的办公室。
“所以我们要时刻警惕,敌人随时可能出现在身边。”路承周郑重其事的叮嘱着说。
他本是金惕明的学生,向曾经的教官,这样叮嘱问题,显得有些可笑。
但是,金惕明毕竟只是副主任,向自己的副手交待事情,对路承周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在雄镇楼时,确实是金惕明教授路承周技能。
但到了宪兵分队,路承周领导金惕明,也很正常。
“情报三室的人,看来都不可靠。”金惕明叹息着说。
原本他想说,从军统过来的人,都有可能是内奸。
但想了想,自己也是从军统过来的,这样说的话,不把自己也装进去了么。
“我们要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好的。有些人想火中取栗,就随他们去吧。跟着国民党,永远也不会有出路,越早醒悟的人,越能早受益。”路承周语重心长地说。
“昨天,我也是这么劝贾明的。跟着英国人,能有什么出息?海沽大部分都被日军占领了,英租界弹丸之地,早晚落入日本人手里。现在投过来,等于找了一条巨轮。以后不管再大的风浪,都不用担心了。”金惕明点了点头,附和着说。
“贾明是什么态度?”路承周随口问。
“他还矜持着,说要考虑考虑,我看,今天拿不下,明天也得主动来找我。”金惕明笃定地说。
不管如何,韩福山已经拿下来,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他还要摆谱?等会我就收拾他。你没跟他说起,我的身份吧?”路承周问。
“没有没有,我也一再叮嘱韩福山,绝对不能说出你的身份。”金惕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
路承周的身份,虽然是半公开,但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路主任,忙不赢吧?”
路承周正要说话的时候,看到陈树公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敲了敲门,在门口笑吟吟地说。
“哦,陈先生,快请进。”路承周朝金惕明使了个眼色,马上迎了上去。
“陈先生,路主任,你们聊,我先下去了。”金惕明恭敬地说。
“金副主任去忙就是,我只是找路主任聊几句。”陈树公笑吟吟地说。
“陈先生难得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快请坐,我给你泡茶。”路承周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诚恳地说。
“多谢。”陈树公看到路承周忙着给自己倒水,微笑着说。
“不知陈先生有何指教?”路承周将茶端过来后,问。
“指教不敢当,我对昨天之事,还有些没弄明白,能否请一室的赵宾过来,问他几个问题?”陈树公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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