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于裴宁谙说的是真是假，马徵就得到了答案。

来自天下各地的商贾，其中大部分并不是许国、梁国、陈国的眼线，但是他们大都在暗中走私军马，回去之后翻倍卖给各国赚取其中差价。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商贾会在各个固定的地点交换消息，有的是私卖军马的，有的是走私军械的，还有的则是类似马徵这样打着商贾身份，暗中收集北晋消息的细作。

这一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这些商贾中间散开。洪捌因为走私军马被北晋发现，其所在的整个洪氏茶庄都被查的干干净净，抓了几十人进大理寺牢狱。

连带着，不少暗中和洪捌有所交易的商贾都被抓了进去。

这则消息传开之后，不少曾经和洪捌交易过的商贾第一时间逃离太原，他们或许并不是细作，但是他们也害怕，因为走私军马这样的罪行可是很严重的。

桑氏酒肆。

“真的被抓了。”马徵听完桑楼的消息，整个人显然被惊的顿住了，仿佛还没有从这个消息的余波中走出来。

桑楼脸色凝重，整个人也是紧张不已。

“没错，根据消息，几个正在和洪捌商议购买军马的江南商贾全部以‘敌国细作’罪被抓，洪捌手底下在各地的暗线也都被查了出来。”

顿了顿，桑楼接着道：“不少人都准备先离开太原，你要不要也出去暂避风头，如果洪捌将你供了出来...”

马徵摇了摇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离开太原。”

“为什么？”

“这次北晋很显然是有所准备，一下子将洪捌连根拔起，他们一定知道暗中不少人和洪捌有过交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现在并州的各个地方关隘都已经戒严，这个时候离开太原，等于自投罗网。相反的，我留在这里，更加安全一些。”

桑楼略微思忖，“你说的不无可能，如果你要留在太原的话，最近就呆在密室中不要出去，我会亲自给你送吃食，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马徵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没想到，这次倒是多亏了裴宁谙的消息。现在看来，当初我们能控制他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桑楼道：“裴宁谙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他现在和我们纠葛甚深，他自己也明白，如果我们暴露，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凭他帮助我们做的那些事情，裴矩是保不住他的。”

“再者，现在他跟随裴矩学习，恐怕更不想死。”

马徵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不可掉以轻心，这样吧，这段时间你让他多送些消息过来。”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桑楼道。

昭王宫。

在王宫的西北角有一处苑林，里面养着不少性子温顺的动物，例如金丝猴、白鹿、锦鸡等等。

天朗气清，姜承枭得空，带着众女来到苑林观赏动物。

本着勤俭的原则，苑林实际上一点也不奢靡，就是简单的在外围修建了隔栏，圈了一块地专门养着小动物。里面的动物性子温顺，也不需要驯兽师如何调教，只需要人略微照顾就行。

今天他带着妃嫔们前来游玩，几名驯兽师殷勤的将动物们从树上、草丛、地洞中赶出来，引导着小动物们做着许多好玩的动作，引的众女掩面含笑。

在距离众女十几步的距离，姜承枭跪坐在亭子中，南霁云在其身侧。

“主上，那个马徵、桑楼都没有动。我们的人看见马徵进入桑氏酒肆以后就没有出来，应该是得到了消息躲在酒肆里面。”南霁云道。

“倒是挺聪明的，难怪能在太原潜伏这么长时间没有被发现。”姜承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做戏做全套，现在整个北晋的各处关隘都已经戒严，如果这个马徵真的离开了太原，他一定逃不出去。相反的，留在太原倒是最安全的。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洪捌那边怎么说？”

“他说这次马徵并没有参与军马的竞价。”

姜承枭嘴角一勾，“看来，裴公子陷的还挺深的，这么快就从裴矩那儿把消息传出去了。”

茶盏放下，发出一丝声响，盏中茶水荡漾，倒映着姜承枭晦涩不明的脸庞。

“主上，洪捌他们怎么处理？”

“洪捌等已经暴露的人全部秘密送去草原，让他们和草原那部分人调换位置，对外就说已经全部在牢中处死。”

“是。”南霁云道：“主上，那些被抓的商贾呢？”

“他们犯了北晋律法，走私军马，还用说吗？”

“属下明白。”

姜承枭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声。

须臾，他对着南霁云道：“你去通知我们的人和裴矩，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是。”

南霁云躬身退下。

这个时候，隔栏那边传来幼童烂漫的笑声。

夫人白氏牵着的儿子姜恤，瞪大眼睛，透过隔栏，看着不远处的一只黑白相间的圆滚滚生物。

秀玉怀中的姜懈‘咿咿呀呀’的，同样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圆滚滚生物。

这次过来观赏动物，姜恒等几个已经进学的孩子全部都没有过来，最小的儿子姜憻年纪太小，还没足月，不宜带出来，同他母亲萧宪留在宫中。跟过来的，只有姜恤和姜懈两个小子。

“姐姐，那是何异兽，为何我从未见过？”尉迟炽繁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黑白相间的圆滚滚生物，询问身旁的长孙清漪。

长孙清漪略微沉吟之际，姜承枭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啮铁兽。”

闻言，众女纷纷将目光投向姜承枭。

他走到尉迟炽繁身边，一只手搂着她腰，一只手搭在隔栏上，介绍道：“《神异经》记载，南方有兽焉，角足大小形状如水牛，皮毛黑如漆，食铁饮水，其粪可为兵器，其利如刚，名曰啮铁。”

独孤伽罗若有所思道：“臣妾也曾听过趣谈，传闻此兽乃是兵主蚩尤的坐骑。”

姜承枭笑着道：“是有这么个说法。”

啮铁兽，其实就是大熊猫。

“夫郎，为何臣妾以前从未见过此兽？”尉迟炽繁问道。

姜承枭解释道：“此兽一般生活在巴蜀川越周围，这两只啮铁兽，乃是前不久李药师抓来的。”

说起来倒也是巧合，李药师打下巴蜀之后，带人入山剿匪的时候正巧碰见啮铁兽。李药师觉得有趣，遂抓了两只献给昭王游戏解闷。

不过姜承枭一直忙于政务，没时间过来。

长孙清漪好奇道：“夫君，那它真的吃铁器吗？”

“这都是上古的说法了，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姜承枭笑了笑，道：“不过我知道它最喜欢吃竹子。”

“竹子？”姜恤惊讶出声。

姜承枭拍了拍他脑袋，“对，你可以尝试一下。”

闻言，姜恤蠢蠢欲动。白氏则有些担心啮铁兽会伤害儿子，紧紧跟着姜恤。

驯兽师按照姜承枭纷附，取来竹子交给姜恤。

小家伙拿着竹子送到啮铁兽嘴边，那只圆滚滚的啮铁兽也不怕生，抓着翠绿的竹子就‘嘎巴嘎巴’的吃着。

“它真的吃竹子！”姜恤仿佛看见了新大陆一样。

他见过吃肉的大虫，吃草的水牛，吃虫的小鸟，可从没见过吃竹子的生物。

啮铁兽生的可爱，加之其吃竹子的憨态，引的众女连连为之侧目。

“王上，此兽如此讨人喜爱，若是一直叫啮铁兽难免有些冤枉了此兽，不如王上给它重新取个名字吧。”长孙清漪笑着道。

“夫人言之有理。”姜承枭似摸似样的沉吟一会儿，说道：“此兽身似熊，面似狸猫，不如就叫熊猫吧。”

“这名字好！”尉迟炽繁赞同。

“它要吃我！”姜恤猛然惊叫两声，连连后退。

只见啮铁兽吃完了竹子，直接爬隔栏，还撕下了一小块姜恤的衣袖，吓得他连忙后退。

驯兽师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恫吓啮铁兽远离隔栏。

“求王上恕罪。”两名驯兽师连忙跪下认错。

姜承枭挥了挥手，“起来吧，此兽珍贵，你们要好生照顾。”

“谢王上。”两名驯兽师连忙起身离去。

白氏在一旁好生安慰着姜恤，又责怪他不听话偏要接近啮铁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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