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
“大姐今日怎么没同夫郎一起用饭?”
尉迟炽繁抱着儿子姜恪,笑问走过来的长孙清漪。
依照以往的惯例,每月姜承枭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长孙清漪的,尤其是姜承枭忙于政务的时候,能给他送饭的也只能是长孙清漪。
长孙清漪走了过来,摸了摸姜恪圆溜溜的小脑袋,叹了一声。
“夫君今日在会见旧友,纷附仆人不准去打扰。”
“大姐为何要叹气啊?”
长孙清漪坐在榻上,看着身旁的尉迟炽繁,言道:“前几日夫君与我提起乐平的婚嫁一事,让我有空多劝劝,可是夫君哪知道,咱们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哎。”
听闻是乐平的婚嫁,尉迟炽繁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无奈。
若说无难和常乐是小祖宗,那乐平就是活祖宗。
因为是嫡长女的关系,她们夫君对这位妹妹几乎是百依百顺,按照规矩,乐平早该嫁人了。
“大姐,依我看,咱们不妨先为其他的妹妹考虑,说不定乐平见妹妹们嫁个好人家,她自己就会转心呢?”尉迟炽繁建议道。
闻言,长孙清漪眸子微微一亮,旋即又有些迟疑道:“嫡长女未婚嫁,先嫁庶女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可是大姐,现在这个情况,乐平如何愿意嫁?”
这倒也是,现在乐平压根没想过婚嫁的事情,还记得上次王太后郑氏命人搜集了一些出身世家的青年才俊细则交给乐平,结果被她给撕掉了。
“这倒是也算个法子。”长孙清漪微微点头。
她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夫君写信给她,说起的另一桩事情,或许这两件事情能当作一件事情处理。
正好,夫君对那位臣子也甚为看重。
宏业九年在战火与硝烟之中走到了最后,北晋在元日这一天正式宣布,今年乃是昭王元年。
随着北晋一起公布年号的,还有诸多的反贼势力,不过他们并不能引起天下士人和百姓的注意。
晋阳宫。
太后端坐中央主位,两旁全都是盛装出席的太原重臣。
裴矩手持先帝遗诏,立在台阶之上,他缓缓打开遗诏诵读。
“苍天晦暗,晋室丧主,普天悲痛,万民血泣。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膝下虽有三子,然太子昭英年早逝,废齐王不堪大用,三子昫年少不通大事。宗室子承枭,其人聪慧敏达,乃国之柱石,亦为皇室正统,朕思虑再三,为晋室念,为百姓念,着由梁王恪承大统,诸臣百官共辅君王,愿晋室振兴,千秋万代,钦此!”
百官当即三叩首。
旋即,郑善愿站出来,拱手道:“昭王心系天下,不愿即位,请太后下懿旨。”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裴矩。
旋即,裴矩又拿出一份懿旨宣读。
这一份旨意的内容就是册封姜承枭为昭王的懿旨,大体内容与前些日子的不差多少,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走个过场。
待太后懿旨宣读完毕之后,裴矩高声道:“请昭王!”
声音落下,宫门前,姜承枭一身玄黑王服出现,他迈进大殿,手抚佩剑,一步一步的走向太后。
至高台,姜承枭拱手一拜。
“参拜太后。”
“王上免礼。”太后轻轻抬了抬手,眸子中掠过一丝不自然。
“请太后交付传国玉玺!”裴矩又是一声高喝。
太后从侍女手中接过传国玉玺,缓缓走到姜承枭面前,双手将传国玉玺奉上。
姜承枭伸手握住太后的双手,旋即便取过了玉玺。
太后脸颊绯红,心中暗恼,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样的场合也敢如此轻薄。
这以后......可怎么办?
一念至此,太后眸子昏暗。
这一幕极为隐蔽,没有人看见。
姜承枭抬起头,冲着太后微微一笑。
转过身,双手捧着玉玺至于胸前。
“臣等参见王上,王上万年无期!”
声音恢弘,在殿内来回荡漾,所有的臣子都低着脑袋,殿内唯有姜承枭与太后俩人并肩站立。
嗅着太后身上的香气,姜承枭在其身旁低语一声,“真的很香,以后孤一定常常关心太后。”
太后脸色霎时雪白,心中既是害怕,却又有一丝她不清楚的情绪在悄然盘踞。
姜承枭一手拿着玉玺,一手抓着佩剑,缓缓走下台阶,走出大殿,来到殿外。
空旷的宫前,数千披坚执锐的士卒持枪而立。
枪如银林,兵如巍山。
“参见王上,王上万年无期!”
巨大的声浪犹如咆哮的巨龙,盘旋在空中长啸。
寒风刺骨,然此刻的姜承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他只觉得胸前似乎汇聚着一股豪气。
一股迫使他,推着他,云吞海内的豪气!
在这数千人的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独立,他一人独掌生杀大权,仿佛手中掌控着倾覆天地的力量。
“这就是......天下之主么...”
虽然他还不是皇帝,但是此时此刻,心中却有了一丝明悟。
这一刻,譬如裴元俨、尉迟敬、杜如明等人豪气万丈,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又有譬如姜昫,太后等人一般心中惶恐不安。
还有裴矩、郑善愿等人的心满意足。
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昭王元年,姜承枭于晋阳宫接受太后懿旨,册封昭王,总掌国家军政大权。
两个时辰后。
姜承枭带着南霁云一行护卫来到萧太妃居住的宫殿,此次册封仪式萧太妃没有出现,听说是因为身子不爽,卧病在床。
作为昭王,姜承枭怎么能不好好的关心她呢。
“参见王上。”
侍立在宫中的侍女看见昭王出现,连忙行了一礼。
“免礼吧,听说萧太妃身子有疾,孤来看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南霁云挥了挥手,让护卫们带着宫殿中的侍女全部离开。待姜承枭进入宫中,他便守在门口。
走入帷幔深处,姜承枭隐约看见一道曼妙的人影斜卧榻上。
伸手轻轻掀开帷幔,只见萧太妃一脸的哀愁。
“娘娘这是怎么了?”
姜承枭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惊慌的萧太妃。
此时的她身着单衣,头发未曾揽起,只是随意的披在肩上,妖媚的俏脸虽然未施粉黛,但是却依旧充满着诱惑。
“王上怎么来了?”她反应过来,下意识扯着被子盖住自己,一时间忘记了见礼。
可是现在,她脑子乱乱的,根本没想到这个。
她只知道自己很紧张,并且夹紧了双腿。
“听闻娘娘病了,孤特地来看看娘娘。”
说着,姜承枭很自然的坐在萧太妃榻上,并且伸手轻轻放在被子上。
“王上,先帝尸骨未寒,请你自重!”
她现在可以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
她说什么才能让姜承枭退走?
“萧太妃说错了,先帝是**而死的,哪有什么尸骨未寒的说法。”
面对姜承枭的狡辩,萧太妃当即呵斥;“姜承枭,先帝传位于你,这是对你的看重与信任,可是你此刻在做什么?你难道只会欺辱寡妇吗!”
姜承枭呵呵一笑,淡淡道:“娘娘说错了,我还会欺负姜昫,还会欺负姜佑和姜倓那两个稚子。”
“你无耻!”
“我无耻?”
姜承枭不紧不慢道:“宏业二年,先帝知我身子不好,还是将我派去了山东,那个时候,有谁觉得先帝无耻吗?”
闻言,萧太妃一顿。
下一刻,不知道他的手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萧太妃脸颊突然绯红。
“你...你......你松手!”
“好啊,松开你,我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人串谋姜昫登基啊。”姜承枭悠闲道。
萧太妃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用姜昫的命威胁自己。
“你就不怕天下人骂你,不怕史官的铁笔吗!”萧太妃眸子水润,此刻看起来颇为可怜。
“哼。”姜承枭嗤笑,“我会怕那个?”
“汉惠帝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他在史书上被骂是因为他乱了伦常吗?”
“魏武帝有寡人之疾,他难道因为这个被天下人辱骂吗?”
姜承枭冷笑,“头发长见识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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