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禄东赞感觉自己的右眼跳着不停,心中十分烦闷,有点心慌意乱的感觉,隐隐的生出一丝不妙。
他走上破旧的要塞,要塞湿漉漉的,或是鲜血流下的痕迹,或是大雨过后的残留,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从何处而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种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了,很远的地方,有骑兵飞奔如来,马蹄声很急,等靠近之后,才发现对方神情慌乱,禄东赞心中一动,赶紧招过身边的亲卫。
“去,将那名士兵秘密带来。”
他知道,这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的话,对方不可能这么狼狈。
果然,报信的士兵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禄东赞身形摇晃,脑袋都是昏沉的,没想到在自己的后路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敌人的骑兵居然已经杀到了自己的身后,还截杀了一队运粮队伍。
老族长这个时候也闻讯而来的,看着禄东赞的模样,心里面也有些担心,忍不住询问道:“将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夏的骑兵已经杀来了。我们的粮道或许出现问题了。”禄东赞低声说道。
老族长听了面色的大变,现在大军正在奋力厮杀,十分艰苦的抵挡敌人的进攻,每天都在死人,但同样每天都是有一些普通的青壮,蜕变成合适的士兵。
虽然这种转化实在是太过残忍,但老族长知道,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吐蕃的兵马不足,只能是采取这种办法,选出精锐的士兵。
但这一切都是有限制的,那就是自己的粮道不会出问题,唯有如此,这些青壮们才会安心抵挡敌人的进攻,,可是粮道一旦出了问题,将会面临兵无战心的局面,不要说训练精锐了,就是能不能保住眼前的要塞都不知道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敌人的骑兵已经杀来,赞普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禄东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他担心松赞干布那边的情况,位于牦牛河边的吐蕃现在还是不是存在。
老族长也不说话,大军远离中军大帐,哪里知道松赞干布那边的消息。面对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
“一旦敌人的兵马若是出现在要塞之下,对于士气的打击是相当严重的,将士们将会无心面对敌人的进攻,内无粮草,外无援军,数万大军就会崩溃。”禄东赞苦笑道:“现在我连后面的敌人有多少都不知道。”
“刚才不是那个哨探?”老族长很惊讶。
“那是逃兵,在他口中,敌人的兵马有数万之多。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老族长,你认为这种情况可能吗?”禄东赞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就算知道这件情况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去证实这一点,将士们是不会相信这些的。他们只是会认为赞普大军已经战败了,所以敌人的兵马就杀到我们这边来了,这样一来,将士们哪里还有心思应对强敌?”
“敌人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老族长化成一身长叹,忽然说道:“将军,我吐蕃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将军,按照我的意思,将军应该率领主力撤退,我率领我的族人,在这里抵挡敌人的进攻。为将军赢得一点时间。”
老族长知道断后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一旦敌人的兵马出现在要塞之下,要塞之中的数万大军必定崩溃,到时候,禄东赞也逃不掉,唯有禄东赞主动撤军,甚至主动寻找在后方出现的兵马,击败对方,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我亲自率领大军,阻击后面的兵马,重新恢复粮道,我相信,短时间内,要塞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敌人是不会发现要塞上的变化的。”禄东赞决定还是自己走一遭。虽然此举有些危险,但也是没有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老族长点点头。他望着远处,目光深处多了一些凝重和迷茫。
禄东赞并没有停留,而是率领五万兵马离开,这五万兵马面前算是精锐,大部分士兵都是从这几天战争中活下来的。老族长将禄东赞送了出去。
“老族长,等我歼灭了敌人,恢复了粮道之后,再来找您,和你会合。”禄东赞上了战马,神情萧瑟,局势如此,禄东赞也只是在勉强支撑。
老族长点点头,实际上,双方都知道,再次会合的可能性比较小,无论后面出现的敌人,还是前面的程咬金,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肯定会加快进攻的步伐。
事情的确像禄东赞所猜想的那样,程咬金是何等的精明,在进攻的时候,就发现事情不对,不仅仅是防御的能力有着显著的差距,更重要的是,要塞上的敌人在防守的时候,十分混乱,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防御自有章法。
“父亲,事情好像有些不对,敌人的防御似乎出了问题,以前的防御并不是这样的。”程处默也发现了问题,要塞上的敌人似乎出了问题。
“你说的不错,敌人是出了问题。”程咬金手执千里镜,朝要塞上望去,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熟悉的那個人,顿时知道,在自己前面敌人似乎有了变化,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原因。
“传令下去,一次进攻之后,弓弩手覆盖整个要塞,步兵准备短兵相接,骑兵随时准备攻入要塞中。”程咬金决定提前动手。
“是。”程处默点点头,大声说道:“末将亲自率领大军进攻,我观要塞上的敌人,虽然拿着兵器,可到底是一群拿着兵器的奴隶而已,神情慌乱,没有多少战斗力。”
“要小心一些,不能掉以轻心。”程咬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点点头。然后拿起千里镜,继续朝对面的要塞望了过去,他身后的亲兵卫队已经准备完毕,一旦有什么变化,立刻投入战场,解决眼前的敌人。
老族长身边站着是他的儿子,生的孔武有力,可是对方脸上却难掩恐慌之色,显然是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面前眼前的情况,只能是当一个背景板。
“按照一样,敌人马上就是进行飞石进攻了,然后是弓箭覆盖,我们的人都要小心一些,等到敌人进攻完了,然后重新修葺要塞。”老族长吩咐道。
这些都是大夏士兵经常干的事情,禄东赞在的时候,也就是这样安排的,他相信敌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现的要塞上的变化。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敌人的攻击实在是太凌厉了,好像是将所有的石块都投掷出来的一样,将整个要塞都囊括进去了。
然后就是弓箭,敌人的弓箭射程又远了,利箭都已经射到要塞里面了,里面的青壮显然是没有发现这一点,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有不少的士兵被射杀,失去精锐士兵的引导和弹压,这些青壮开始四下奔逃,寻找地方躲避。
索性的是,鲜血还是让这些青壮有了一定的心里承受能力,否则的话,这个时候,这些青壮们早就溃败,哪里还会寻找地方躲避。
但老族长心里面却是有些担心,在刚才观战的时候,敌人所使用的弓箭和寻常没有任何区别,也是正常的弓箭,可是对方的射程居然是如此之远。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敌人已经靠近要塞了,也唯有如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这里,老族长的脸色变了,敌人实在是太猖狂了,看到自己这边是毫无还手之力,才会在这个时候,将战线向前推进,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到底只是一个族长,虽然见识不凡,但在军事素养方面却是差了许多,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种变化,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
而且,面对这种情况,如何来应对,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在一边干瞪眼。
猛然之间弓箭停止了射击,老族长正在高兴的时候,就见漫山遍野的都是敌人,一些敌人更是借着云梯攻上了要塞。
老族长这个时候终于发现眼前的一切有什么不一样了,不是敌人将战线向前推进,而是因为敌人在这个时候发起了总攻。
“快,敌人杀过来了,大家一起上,将敌人赶下去。”老族长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禄东赞在的时候,不知道进攻,现在禄东赞刚刚离开,敌人就开始发起总攻了,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应对,只能是按照想象中的模样,让身边的青壮开始反击。
那些青壮们听了老族长的话,先是一阵发愣,好半响,还是老族长的儿子反应过来,率领身边的亲兵迎了上去,这个时候,那些吐蕃的青壮,这才仗着手中的兵器,蜂拥而上,加入了反击的阵营当中。
老族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让人吹起了号角,号令青壮们杀敌。
而程咬金手执千里镜,观看着大军进攻的模样,他更加断定对面的要塞,肯定是出现问题了,在往日,敌人虽然很狼狈,但好歹也能反击一二,部分士兵训练有素,哪里像眼前这些兵马,就是乱哄哄的一片,没有任何经验。
“敌人的主力已经撤退,说明在敌人的后方肯定是出了问题。”程咬金瞬间就做出了推断,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战机,绝对不能丢弃。
“传令下去,全军都压上去,一个时辰之内,本将军要将我大夏的旗帜插在要塞上。”程咬金手中的长槊扬起,大声说道:“告诉程处默,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解决敌人,本将军亲自斩了他的首级。”
“是。”身边的亲兵听了脸色一变,程处默可是程咬金最得意的儿子,一向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现在却对他下了命令,足见程咬金的决心了。
大纛传下命令,全军出击,近十万将士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要塞冲了上去。
程处默听着身后传来的命令,猛然之间将自己的盔甲扒拉了下来,一手执盾,一手拿着长槊,亲自上阵杀敌。
大夏将士们见状,更是双目赤红,各个紧随在程处默身后,发出一阵阵喊杀声,吐蕃防线变的岌岌可危。
在距离要塞之东,不过百里的地方,禄东赞骑着战马,神情萧瑟,他的哨探已经散布出去了,而且也已经找到了敌人的骑兵,骑兵并不多,只有几千骑兵,然而就是这几千骑兵,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敌人数量越多,周转起来就越是困难,数量越少,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数千骑兵,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尴尬了,数千兵马可以解决许多问题,毕竟针对吐蕃的粮道,毕竟护卫大军粮道的并没有多少兵马,尤其是在现在,吐蕃兵马本来就很少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每次护送的人马比较少,少则一两百,多则近千,哪里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自己虽然数万大军,可是面对这数千人马,还真的不好对付。难道针对对方围追堵截?恐怕自己这边刚刚有点动作,对方就已经逃走了,而自己的人马一旦撤走,对方恐怕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等到自己走远了,对方第一件事情就会像往常一样,继续袭击自己的粮道。
“将军,现在怎么怎么办?杀过去吗?”身边的亲卫询问道。
“既然出来了,自然要杀过去,不过人数不要太多,分出一万人马就可以了。其他的人马立刻返回要塞。”禄东赞冷笑道:“这些该死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禄东赞还是保持一丝冷静,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而不应该干什么,这数千人马是很可恶,但是相比较而言,要塞的安危更是重要的很,有了身后这队人马,相信自己的粮道很快就能恢复通畅,还能将眼前的敌人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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