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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灯火湮灭,明明暗暗的烛光将两个男子的容颜映照飘渺虚晃。

出了塞北之城再向北走去,一群男男女女正在一颗石头旁虔诚膜拜。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三生石么?”

弄月垂眸,含笑不语。

传说中,三生石一直伫立在奈何桥边,张望着地狱中那些准备喝下孟婆汤,然后轮回投胎的世人,见证了无数人的苦与乐,悲与喜,笑与啼。

红尘落寞,徐无荒度不过数十载。

如果三生石有灵,它也许会为这匆匆来去的芸芸众生痛哭流涕;如果三生石有情,它也许会为这匆匆来去的芸芸众生黯然神伤;如果三生石有义,它也许会为这匆匆来去的芸芸众生仰天长啸。但即使是它的有灵、有情、有义、怕也不会为这芸芸众生发出一声哀叹。

一块三生石,不过是无数爱侣心中留下淡淡的憧憬。

孤雪轻笑,看向那妖娆的紫眸,“如果仅凭一块石头便能够缘定三生,那我必将此石刻入身体里,用血供奉!”

“哦?”弄月的指尖扫过面前红衣男子的面颊,眼底匿满淡淡的柔情,“如果我此时此刻想验证传说是否为真,雪儿可愿陪我?”

孤雪妖魅的勾起唇角,指尖挑起弄月手中的吊坠,红眸匿满深深的情韵,“你刚才就想这么做了,不是么?”

弄月深深的看着孤雪,一眼望穿。

旁若无人的相望,隔绝红尘喧嚣。

周围的城民竟是不约而同的从三生石旁离去,眼眸一刻不离开那两个倾城绝艳的男子。

周围的塞外黄沙开始卷起绚丽的舞姿,岁月烟云中,履行今生的约定,来生纠缠,留下倾世绝唱。

两人手中各执一颗紫红色的玉石,含笑相望。

一世情意无可催。

二世挚爱两情深。

三世生死永相随。

就让我们彼此之间,无知一次,可好?

忽然,紫芒红芒从两人的手中凝聚,两块玉石在彼此的手中绽放妖娆的梦幻色彩。

弄月孤雪同时抬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三生石瞬间打入对方的体内!

芒彩四射,妖芒盘旋,两人肩侧的鲜血流出,在长袍上落下一朵朵盛开的红莲。

城民们瞪大了眼睛:

真是两个疯狂之人……世人对三生石只是虔诚瞻仰,但从未见过将这传说中的灵石刻入身体的!

紫芒红芒环绕着对方的伤口之处,慢慢愈合那流血的痕迹,慢慢抚平刻入体内的坚硬!

刻入体内的痛!永世不忘,三生石的灵魂刻印,永不背弃的承诺!

孤雪,记住此时此刻的痛,记住我弄月给你的痛,让我们彼此永生永世痛之相随!痛之不忘,到来世还能再疯狂一次!

月,或许此时此刻,世人又该笑我们疯癫,我只是笑世人不明,你我皆为痴人,不拜佛神,如今,让我们用灵魂刻印,封锁三生!

此去经年,勿失信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的眉宇间没有一丝动容,双眸闪烁着淡然的光华。

光芒敛去,生死不弃。

两人笑而不语,不再留恋城民震恐的目光,黄沙飘扬,在我们身后形成隔绝屏障,恍惚了世人的眼。

“二位请留步。”忽闻一声叫唤,弄月孤雪转身,却见一白眉喇嘛站在他们身后。

仙风道骨,红袈裟披肩,手执法杖,鹤发童颜。

喇嘛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两人的相貌风姿,脸色不由一变。

孤雪冰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凝满不悦的神色。

“若老衲没有猜错,二位可是圣雪城主与神月宫主?”

“有何事?”妖娆的紫眸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喇嘛猜测道:“二位贵人可是要去沙漠之甍?”

“与你何干?”

喇嘛轻笑,犹豫了许久,方才道:“千百年来,无人敢去沙漠之甍,若二位能从沙漠之甍走出,守住天下又有何难?”

弄月孤雪皆沉默不语。

喇嘛仔细打量着红衣男子,似是迷惑不解,“神月宫主命中有天劫之相,而今,孤凰血却能盘亘北上,气吞杀破狼,实在是令老衲不解。”

“你不必了解。”弄月开口说道,声音冷淡。

喇嘛的视线转向站在孤雪身侧的妖邪男子,微微一笑:“看来红莲生,孤凰陨的命劫,终究被圣雪城主给逆转了,老衲敬佩,敬佩。”

喇嘛的声音渗透着尘世的沧桑:“妖世莲凰能否再次重显在世人面前,还要看二位心诚之意,上古神器能灭世,也能救世,请二位切忌,定要竭尽所能克制神器中的魔性,万不可被魔性反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指点。”孤雪冷声应允,随即看向弄月,那紫眸中闪烁的摇摆不定,令孤雪的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黄沙飞舞,最终淹没了两人的身影,在两人视线里消失的塞北之城,只留下三生石刻印的记忆。

星光璀璨,飞沙弥散,弄月孤雪行走在大漠之中,肩膀之处传来的隐痛令他们笑的更为释然。

“据说如果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能走到一个叫‘天荒’的地方。”

暗夜的冷风吹扬起两人的发丝,红袍与紫袍在风沙的席卷下扬起岁月沧桑。

两人并肩而行,彼此的心跳声成为蛮荒塞外唯一的旋律。

他们忽然感觉,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经历多少波折,只要他们的身边有彼此存在,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时刻。

“你说,如果这个世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怎样?”

“不知道。”孤雪轻笑出声:“至少,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我们,不是么?”

弄月扬起头,看着满空闪烁的星辰,紫眸倒映着星月交辉的痕迹,“只要你赫连孤雪在我身边,其余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眼眸中凝满入骨的情意。

风沙弥漫了两人的眼,却褪不去凝视的目光。

此时,微弱的灯火不禁落入他们的视线,两人转身望去,不远处竟是有一座石窟,忽明忽暗的灯火微微渗透,为塞外黄沙增添了几分暖意。

弄月的眼底浮现一丝幽沉:“看来沙漠之甍,早已经有人出入了。”

“不错。”红眸冷冷眯起。

两人慢慢靠近灯火弥漫的石窟,一股肃杀的寒冷之气席卷周身,嗜杀的冷意慢慢腾起,似是要凝固狂舞的飞沙。

昏暗的灯火从石窟中散射,但两人踏入石窟时,眸子猛然睁大!

石台上静坐着一个人,黑白交错的凌乱长发遮掩住那人的面部,那人一身黑衣,双手已经成深黑色,却泛着妖艳的红晕,前所未有的病态之姿呈现在两人的眼中。

是他……孤雪在顷刻间认出此人!

因为那人双手所呈现的肤色正是被烈火烧灼的迹象!

只有承受过创神九式最后一式——“裂魄焚身”之人,才会呈现如此的病态之姿,纵然可以魂魄重组,皆无法抵抗五年前所受到的重创!

红眸冷冷的眯起:邪皇……难怪他们总是寻不到邪皇的身影,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

孤雪扬起手,冰红的眼眸冷光闪烁,一团妖火如同锋利的毒芒在指尖盘绕,弄月看出了红衣男子的神色,就在紫芒燃起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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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大漠惊风雨

一个英俊男子款款从石窟外走来,曾经如黑耀石般的瞳仁竟是闪烁着不着年龄的沧桑。

“不要动他,好么?”男子的声音颤抖的竟是带着一丝渴求。

弄月孤雪看到向他们走来的男子,眼中的杀意瞬间熄灭,浑身僵住!

五年不见,曾经的人中之龙,曾经的天地盟少盟主,此时此刻,竟是如此落魄。

司徒空城……这个人,竟然是司徒空城!

五年来杳无音讯的天地盟少盟主,竟然也出现在沙漠之甍。

弄月再次看向石台上静坐的男人,眼中弥漫着不可置信的寒光!

司徒空城出现在这里,那不就意味着……“他是我爹。”

什么……孤雪猛然怔愣住,冷眸中的寒意更甚,“司徒霸是邪皇?”

司徒空城垂下眼帘,闪躲着那两双直视他的眸子,眼中的悔意与亏欠无法掩饰的绽放出来,“是,我爹是……邪皇。”

司徒空城艰难的溢出后面的那个名字。

没错,江湖中人人不齿的邪皇,那非人非鬼,不见真身的大暗河教主,是他司徒空城的父亲,司徒霸。

他原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然而在五年前,大暗河宫被赫连孤雪毁灭,司徒空城竟然意外的遇见近乎身形俱灭的邪皇,当他摘下老人的面具时,才终究明晓了一切。

那一日,天地盟被毁去,皆是司徒霸所为,他靠“假死”来掩盖众人耳目,从此再无人怀疑邪皇的真实身份,他不但可以加深世人对弄月孤雪的仇恨,而且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大暗河宫为所欲为。

天机祖师的师弟战牧,大暗河宫教王邪皇,天地盟盟主司徒霸,皆为同一人。

不会有人想到,那在世人面前正义凛然的司徒盟主,就是大暗河宫人人诛杀的教王邪皇!

那传闻说,十多年前,大暗河宫被司徒霸剿灭的事迹,不过是司徒霸自己演绎的一出戏码而已,迷惑世人的眼。不但可以为司徒霸盟主树立不朽丰碑,还可以让大暗河宫在暗中养精蓄锐,积聚更多势力为他战牧一人效力。

弄月静静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紫眸中,却渗透着淡淡的波纹。

纵然不想承认,但终究是无法泯灭的事实。

司徒空城,是他南宫弄月的弟弟。

而司徒空城的父亲,却是他南宫弄月最憎恶的人!

弄月微微阖上双目,不禁笑叹尘世的无奈。

孤雪没有看身旁妖邪男子的表情,五年前,天地盟被攻陷,他清清楚楚的听到楚云霜说说的每一句话,南宫弄月与司徒空城之间的关系,他不是不明。

“邪皇,我非杀不可!”孤雪瞬间扬起手,艳魅的蔻丹指甲腾起妖火的冷色,如同毒锋,在顷刻间便要刺穿邪皇的致命之处!

“孤雪!”司徒空城瞬间挡在苍老的男人面前,似是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那双妖魅蛊惑的眼睛,“留我爹一命吧。”

“闪开!”红衣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动容,“空城,不要为这个魔鬼送命!”

弄月紧紧的蹙起眉宇,头脑一片烦乱。

他终于猜透楚云霜停留在他耳畔未说完的话语,也终于明晓为何邪皇能够轻而易举的掳走他的娘亲慕容云朵,明晓为何每当他看到司徒霸的时候,心中总会泛着不明的敌意。

当年,司徒霸,南宫烈,赫连天并称“人间三霸”,原来,竟是司徒霸的暗中背叛,才导致一次又一次不堪回首的血幕。

“如今,我爹已经武功尽失,形如废人,再不会危害武林。”司徒空城溢出沙哑的声音,“放他一条生路,孤雪,就当我求你。”

“求我?”赫连孤雪的声音依旧冰冷如斯,“司徒空城,你竟然因为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爹来求我?你竟然,也会求人……”孤雪讽刺的笑出声,“当年的天地盟少盟主,竟然也会求人。”

“可他毕竟是我爹!”司徒空城努力抑制自己声音的颤抖,“无论他做过多少错事,终究是我司徒空城的父亲,我不能弃他不顾。”

“好!那我问你。”弄月慢慢靠近他,话语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既然他已经武功尽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为何会出现在沙漠之甍的领域?”

忽然,听闻一声惨叫——“啊,城儿,痛!痛!……”石台上的苍老男人抱住自己的头颅,浑身抽搐着,黑白交错的长发被男人一根一根的抓落,以为体内的疼痛,面部狰狞扭曲,令人心悸。

“爹!”司徒空城瞬间抱住邪皇的身体,安抚着老人的情绪,眼底匿满深深的伤痛。

“哈,南宫弄月,赫连孤雪,你们都想让我死了吧,来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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