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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曲《葬心赋》,风行无泪深深的记得,他的主人在一棵苍树下聆听了整整一夜。

那一次,风行无泪深切的感觉到,那个红衣少年与他的主人是一样的。

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孤殇。

深紫色的眼睛弥漫着冰凉的雾气,遮掩着瞳仁中疏淡的泪光。

一夜无眠。

风行无泪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主人,守护了他整整一夜。

酒水打湿了妖娆的紫发,但嗜酒人在那抹冰凉里,找不到心痛的感觉。

酒水浸撒,压抑了许久的情感一触即碎。

他说,我等了你将近十年,你却因那个人,把心给葬了!

他说,你折磨我这么多年,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说,你既然把心葬了,那我弄月再把它挖出来,让你的心永生永世只为我一人跳动!

他撕心力竭的大喊着,每说一句,都将风行无泪割的体无完肤。

无声的暗夜,再一次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令天地,为之悲泣。

那一夜过后,日月教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整整三年。

三年里,他杯酒歌声,尽享贪欢,虚度华年。

他越是开心,风行无泪的心就越疼痛。

三年里,他尽心尽力的栽培着罂粟花。

火红的色泽,妖媚炫目的令人恐惧。

邪恶的花朵盛情开放,会滴血的花瓣仿佛诉说着一抹无声的痴恋。

妖异的容颜在罂粟花前,总是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也只有在这片火红的花丛中,他才会扬起真正的笑容。

他说,你若是这片罂粟花该多好,永远只为我一个人绽放。

他说,这世间除了你之外,没有人配的起炽烈妖惑的红。

他说,我只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你再让我失望,我一定会亲手毁了你,谁让你欠我这么多呢。

三年里,腥风血雨。

一个魔宫崛起,一个魔宫沉寂。

十八岁的少年惊现武林,当风行无泪再次见到那个红衣少年时,已然明晓一切。

明晓他的主人为何会肆无忌惮的喝相思泪,明晓他的主人为何独爱那片充满罪恶诅咒的罂粟花,明晓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为何越来越悲凉……

红衣男子与他的主人一样残忍,一样美的令人屏息,甚至是眼睛都一样的孤零。

风行无泪微微叹气,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在嗜血的不归路上抚平彼此的落寞,不再含殇……

”你记得就好。”

一个清朗的嗓音换回风行无泪的回神。

风吹散了妖紫色的长发,邪恶的气息在罂粟花中幽幽弥散。

弄月邪魅一笑,在风行无泪耳边轻声吐出:

”杀无涯。”

倾世·天下唯双【第二卷】妖孽争锋第056章流年忆伤悲(下)

章节字数:3602更新时间:10-04-1512:27

无涯匆匆的感到寝殿,俯首恭敬道“宫主,‘孽火焚生’并非赤塔之火。”

赫连孤雪似乎没什么反应,红眸无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无涯一怔,顿时哑然。

赤火塔位于天山南端,是何等诡秘危险之地!前几日,天池隐士、三刃门主、浮波剑客在寻找冰天火莲的途中至今未归,名震武林的“七大名剑”也下落不明,赫连孤雪不但没有阻止袭风蝶澈前去,反而要将他们送入虎口……

更何况,如果那只短箭的字迹是真的,那“孽火焚生”的寓意,绝非赤火塔。

一定是有人设下的圈套……

平静如秋水的红眸仿佛不被任何东西所触动,无涯不禁自潮一笑,他从小跟随的少宫主可以蔑视任何人的生命,又怎么会在乎袭风与蝶澈……

”无涯,上次在紫云亭,你连‘蚀骨三杀’的二乘功力都没有使出来。”

无涯微微垂目,回避着那双洞穿一切的红瞳。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终究瞒不过冰雪聪明的赫连孤雪。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派你去赤火塔么?”

无涯沉默。

孤雪静静的盯着他,红眸闪过冷冽的冰雪寒风:“因为你的翅膀歪了,我现在要用一个人的血,修复你的羽翼。”

无涯浑身一震,他阖上双目,眼前漂浮着曾经骇人的一幕幕。

他的少宫主,那个单纯的孩子,浴血重生,在嗜杀中脱胎换骨的景象……

当他以为世间一片荒凉之时,在那片桃花树下,邂逅了一个红衣少年。

八岁的无涯静静的看着他,妖艳的红衣仿佛盛开的红莲,美的令人心颤。

”你叫无涯?”红衣少年含笑问他。

无涯低头不语,没有微笑,但他的心在疯狂的跳动。

那张美艳而纯净的容颜,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侮辱。

那个时候,他甚至是嫉妒,嫉妒那个红衣少年为何能笑的如此美丽,如此纯真,如此干净。

”无涯,谁把你的微笑夺走了?”

红衣少年扶他起身,轻轻的笑出声来,随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放心,我会把你的微笑找回来。”

”少宫主,我是你的属下。”无涯垂着脑袋,依旧不敢直视那双纯净的眼睛。

”那主人命令你,从今往后,不准在我面前板着脸!”

美丽的眸子绽放着璀璨的光芒,比撕裂的朝阳,还要令人动容。

他说,他要将他的微笑找回来,无涯永远都记得。然而那句承诺,却在岁月的冲刷中湮没的彻彻底底。

时间在沧桑中流转,十年来,无涯见证了那抹纯洁的微笑是如何一点一点被摧残,那人世间最美丽的精灵是如何幻化成嗜血的妖魔。

无涯亲眼看到,疯癫一般的男人是如何逼迫红衣少年修炼天下第一邪功。

漆黑肮脏的密室里,钻心蚀骨的痛将美丽的少年折磨的惨不忍睹。那种哀怨凄伤的眼神令任何人看到,都为之崩溃。

红衣少年狠狠的撞击着石壁,用微弱的声音说:无涯,你去求我爹,去求他放过我好不好……

他说,我不小心把云倾的兔子给杀了,空城一定讨厌我了。

他说,我不要断情绝爱,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无涯蹲在密室门口,抱着脑袋,不想再听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喊声,但眼泪依然止不住的滑落。

苍林中,冷风缱绻。当无涯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红衣少年留下了第一滴眼泪。

他亲耳听到那群所谓的正人君子说:魔王的儿子,应当诛杀,决不能留!

有四个人将肮脏的脚踩在红衣少年的胸口上,正义的面具下遮掩着心中的窃喜。

红眸静静凝视着旁边的那双深邃的眼睛,无助的渴求那个男孩的原谅。

那是红衣少年最在乎的人。

然而那个男孩的几句话,足以将他的少宫主打入地狱。

他说,赫连孤雪,赫连天杀了我娘,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他说,赫连孤雪,我恨你,我讨厌你,你以为你骗我,就能改变你是魔王儿子的事实了么!

他说,我司徒空城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

那一刻,红衣少年疯狂的笑了,他一掌击退了那四个踩他的男人,凄凉的笑声响彻云霄。

他说,好!好!你司徒空城有种说出这样的话,那我今后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指着四个男人愤恨说,我会让你们这四个畜生死无全尸!

他说,我赫连孤雪对天发誓,早晚有一天我会踏平天下,让所有人臣服于我!包括你们这些无耻的走狗!

一朵血色的曼陀罗在怨恨中准备绽放。

无涯深深的记得那一天,他的少宫主跪在断情涯下,用冰水猛烈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冰冷的崖谷响彻着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呐喊,令飞鸟,为之悲鸣……

他说,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样对我……

他说,我会让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他说,我赫连孤雪葬心于此,永不再爱……

绝望的嘶喊声刺痛着无涯的神经,那种近乎崩溃的怨恨深入骨髓,在红衣少年身上刻下永不泯灭的印记。

无涯静静的看着他,却心痛的无能为力。

冰冷的深冬将寒风割裂成片,北风的呜咽声仿佛神鬼哭泣。男人像疯子一样将红衣少年锁至断情涯下。那三天,是无涯一生中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裂痕。

断情涯下传来世间最无助凄凉的声音,那种发自内心的苦痛与仇恨回荡在九霄天际,无涯聆听着,忍耐着,挣扎着,直到那抹绝望的声音渐渐消失,才从恍惚中醒来。

三天后,红衣少年从断情涯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那双深红的眼睛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血红色,仿佛经历了血域炼池的洗礼,散射着恐怖而骇人的气息。

无涯看着那飘忽的背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红衣少年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没有焦距的红色瞳孔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薄雾笼罩着火红的莲花池畔,那曲《葬心赋》凄凉的仿佛能让无声的夜晚滴出泪来。

萧索的琴声似是能撕裂人的灵魂,如抽刀断水,埋没着红衣少年再也无法跳动的心脏。

情痴斩,葬心离散……

那一年,他的少宫主十八岁,那一夜,他的少宫主经历了人生最惊世的蜕变。

一夜血光。

雪白的宫宇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被血色湮没。

红衣少年一剑刺穿了他爹的心脏,开肠破肚,血水四溅。

少年疯狂的笑了,仿佛压抑许久的仇恨在那一刻得到释放,被摧残已久的心灵在那一刻得到解脱。

他说,赫连天,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他说,孩儿今天送你上路,但愿你下辈子,不要做一个畜生。

他说,生我的女人早死了,你也赶快投胎跟她团聚去吧。

红衣少年捧着他爹的心,妖艳而邪恶的笑容仿佛致命的毒药,无涯跟了他整整十年,那一夜,是他的少宫主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血染红光,不到半个时辰,红衣少年割了十二个师兄弟的脑袋,还砍了其中一人的四肢,将他扔下万丈悬崖。

少年仿佛在一夜长大。火红的衣央在滴血,刺目而令人发指的颜色灼伤了无涯的眼球,含苞怒放的罂粟花在那一刻终于破土,将一个邪恶的灵魂唤醒。

整整三年的时间,无涯看着他,慢慢沦为地狱的修罗,在枯骨与死尸堆砌的不归路上,明灭着自己的灵魂。

一次次的嗜血将这朵罂粟浇灌的越来越美丽,每当生命从他的指尖流走的时候,他就绽放一次令天地都为之窒息的惊心动魄。

那是他的少宫主,是无涯发誓一生要跟随的主人。

多少的过往云烟,都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他邪恶的令人咋舌,美艳的令人战栗,残忍的令世人愤怒。

但他们永远都看不到,罪恶灵魂背后所隐藏的痛苦与孤殇。

他用笑容取代钻心蚀骨的疼痛,在多少次凄凉的暗夜里,他因邪功的折磨而笑到疯狂。

那是怎样的一种残忍,不仅仅是对别人,甚至是对自己也残忍的毫不留情!

紫云亭,桃花纷飞。

无涯第一次看到一双绛紫色的瞳仁。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那双眼睛,真的跟他的少宫主太像太像了。

那是不被世人察觉的寂寥,深深隐藏的孤独。

妖异的紫发像是地狱的符咒,与那妖艳的红发一样美的令人难以忘记。

无涯看到他们深深的凝望彼此,仿佛两株巅峰之上的毒花。

一朵妖异如罗兰,一朵惑魅如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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