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绵儿一大早便是穿着昨日买来的一套逸仙居米黄色绣花大衫,头戴宝蓝色金钗,浑身上下是打扮得富丽堂皇。
这一路,她暗暗寻访,一直是低调行事。这般故意彰显奢华,自是少见。
那风闲川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自是殷勤至极,打扮得风流倜傥,务必是要让旁人看出他未来驸额的身份。
天刚微微亮,何绵儿便提前派人给那伯恩侯府递了信,只道不久后公主殿下会赶路来到此地,拜访伯恩侯府。
至于自己昨日早就提前到了的情况,是只字未提。
那伯恩侯府嚯的接到此信,自是没有什么准备的余地。
毕竟,公主殿下要来,而且来的如此急,伯恩侯府的人,此刻,怕是还在忙着招待事宜。
何绵儿要的,就是他们没有什么准备。方便许云卿前去探查。
何绵儿坐着那宽敞的大马车,悠悠缓缓地来到了那伯恩侯府的大门口。
早在门口候着的人,自是看到了何绵儿的马车。急急忙忙地跑到府内报信去了。
那车夫停了车,高喊一句:“长公主殿下到。”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院,自是催着里面的人来接。
何绵儿也不动身,只听得里面人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来,这才是冲着风闲川使了个眼色。
风闲川立马是会意,麻利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彩凤掀开了车帘,由着风闲川扶着何绵儿下了马车。
那伯恩侯府的人已然是到了面前,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绵儿只微微一笑,道了声:“免礼平身,诸位请起吧。”她微微一扫射,并未在人群中看到谢婉清的模样,心下有了猜测。
便见那伯恩侯府的人是乌泱泱的一片,均是起身。
眼下这伯恩侯府当家的人,是先太后的亲侄子,一个五十多岁,胡子稀疏,胖胖的老头。
一侧立着的,满脸堆笑的老太太,正是他的正妻。
按理说,一个普通的公主家,自是不值得一个五十多岁的侯爵亲自迎接下跪。
但众人皆知,当今新皇,非常信任这长公主殿下,这般是将巡查各地的钦差大臣的职责,都交予了此人。
之前那赵河县公主殿下平定叛乱,洛阳府知府大人被殿下亲自问斩,这些事迹,自是传到了这伯恩侯府耳中。
此刻这长公主直奔此地,提前也不打任何招呼,也难怪这伯恩侯是心下怀疑。
难不成,竟是皇帝想对伯恩侯府下手了?
毕竟自先太后驾崩,新皇继位,伯恩侯府便缺了能在新皇面前说话的人呢了。
也难怪这伯恩侯府家是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一个公主了。
那伯恩侯的正妻立马是上前来拉住何绵儿的手,道:“公主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必是辛苦了。快快入内,吃些茶点,休息一番。”
何绵儿柔声道:“老人家客气了,若是算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我该是唤您一句姨母呢。”
何绵儿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老太太登时反应过来,立马是连连握着何绵儿的手,道:“殿下实在是客气了。”
众人心下皆是欢喜,毕竟能同这等实权人物攀上关系,是最好不过了。若是她能替伯恩侯府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更是天大的喜事。vp
就连那伯恩侯心下,都不免是有些奇怪了,难不成,公主此番前来,竟是奉了新皇的指令,来拉拢伯恩侯府?
何绵儿入了那伯恩侯府,见那府内是金碧辉煌,比之皇宫同金谷园,自是差了一些,但也无不显示着宅子主人的富有。
心下暗暗思索,看来这伯恩侯府,是贪墨了不少。
何绵儿既是远客,又是代替新皇巡逻,自是坐在首位。
风闲川自是无人认识,但见他同何绵儿举止亲密,众人心下暗暗不屑,这公主殿下处事倒也颇为放荡,竟是带着面首巡查。
当下是将他的座位安排在了何绵儿身侧。
何绵儿见状,也不在意,几人喝了会茶,闲聊一番。
何绵儿便出声道:“听闻昔日先太皇太后闺中之际,是极为玲珑聪慧,尤为擅长丹青,不知绵儿是否有幸,能观赏一二。”
这番话,便是让那伯恩侯派人打开书房,给许云卿机会潜伏进去,毕竟书房重地,一贯是外人很难能进去。
况且,这太后的墨宝,怕是被这伯恩侯藏到了不知何处,若是能趁机打开宝库,更是件好事。
众人听了何绵儿的话,更是觉得奇怪。
难不成,这长公主前来,便是为了同伯恩侯府攀些亲戚关系。
那伯恩侯便派手下人前去拿画。
何绵儿当下是微笑道:“此番绵儿出发,新皇便是千叮万嘱,伯恩侯府贵为先太皇太后母家,辅佐先太上南征北战,夺取天下,是劳苦功高。”
这番夸奖的话,自是何绵儿胡乱捏造的。
但在伯恩侯府的众人听来,自是皇恩浩荡,当下是个个觉得脸上有光。那伯恩侯回话道:“什么劳苦功高,在下不过是忠于陛下,做些份内之事了。”
何绵儿说着这些场面话,心下盘算着,许云卿,大抵是已经潜入了此地,不知是否顺利进入书房没有。
那下人很快是抱着画回来了,几人是一番夸奖,话语间说得是颇为亲热。
何绵儿嘴上说着应酬的话,但心下却是有些魂不守舍,记挂着许云卿。
不过是片刻之后,何绵儿眼见外头一人是神色慌张,自是要前来报告。那人看来是伯恩侯的心腹,悄悄是溜了进来,附在伯恩侯耳侧。
何绵儿便知,许云卿怕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毕竟这等百年大府,可是不同于那临时调来的洛阳知府。这伯恩侯历经三朝而不倒,自是有不少过人之处。
眼看着那伯恩侯神色微变,怕是要起身前去处理。
何绵儿随即是主动问道:“伯恩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何绵儿如此坦诚地问道,那伯恩侯心下是微微一愣,只神色晦明地盯着何绵儿,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唉,”何绵儿突然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伯恩侯见状,连忙问道:“殿下是这么了?如此唉声叹气。”
何绵儿装作无意道:“绵儿行至此地,突然是想起了昔日的一位故人。那人同绵儿,倒是颇有些渊源。”
此话一出,众人心下是一亮,均知何绵儿所说是谁。
就连伯恩侯均是心下暗暗思忖,难怪这殿下之所以不远千里,直奔龙岩而来,不为公事,全然是为了个人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