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承诺(1 / 1)

何绵儿一人独自走回了以前住的小院子,门口人来人往,正是一些在搬家的下人和旁边来围观看热闹的邻居们。

“绵儿,你怎么一人回来了,小叔呢?”江大嫂正坐在院中照看着众人,突然看到何绵儿一人孤零零地出现,立马站起身来关心地问道。她虽一直在后院,却也听闻以前小叔子另有所爱,对何绵儿一向什么没有好脸色,生怕何绵儿吃了亏。

“我放心不下家中,回来看看。”何绵儿随便扯了个谎,绝口不提许云卿的事情。

江大嫂大概是看出了何绵儿有所隐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怜惜地拍拍她肩膀道:“小叔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何绵儿看她表情戚戚,心知大嫂怕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许云昌,听说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而且据说许云昌与许云卿兄弟两人相貌颇为相像,也就难怪了。

何绵儿送大嫂坐上去将军府的轿子,叫她先去休息休息,大嫂身子骨弱,这半日监工劳累,也确实是耗费心神。

其实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已是空空如也,何绵儿踏步走入房间,房间的物品也早已寥寥无几,只余少数的桌椅,怕是因着老旧,将军府看不上罢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升起几分不舍,这个破旧且略显清寒的地方,是她过去住了三年的家,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容纳她的地方。

许云卿找见何绵儿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单薄的身子骨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对不起,我……”许云卿低头开口道,他担心她还在为下午丢下她的事情生气。他本想解释,那时的他可能没有料到会在那样的一个场合遇见谢婉清,心中没有任何的准备。

“走吧。”何绵儿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道歉,只浅浅开口道,接着侧身大步地踏出了这个院子,没有回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许云卿大概心中过意不去,主动开口道,接着对着她伸出手来。

何绵儿没有拒绝,十指相扣,男子的手温热,握得十分用力,甚至让她感觉有些生疼。

她没有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甚至不去关心这是去哪里的路,她全然地信任他,也十分珍惜这样的相处机会。

大概是内心有幽幽的一声哀叹地告诉自己,这样的日子,怕是过一日,少一日了。

已是黄昏时分,暮色低沉,山路上遇到零星的行人都是下山的,像他们这般朝山上走的,实在是少见。

上山的路崎岖而陡峭,许云卿紧紧地牵着何绵儿的手,有几次,何绵儿甚至怀疑自己是被许云卿提起来的。

越往上去,天色越暗,山谷中的凉风一阵阵地吹来,倒有几分冬日的寒意。

“到了,”许云卿站在一个矮亭中,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何绵儿眺目望去,才发现此处是城门南面的会山,在半山腰的位置。

远处,茫茫夜色中,京城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从山上望去倒颇有几分赏心悦目。

“可惜了,今晚没有星星。”许云卿回头冲着何绵儿解释道。“我在漠北那会,每当想家的时候,总会仰头眺望,看向远处南方天空的星星,想念着家里的人。天涯共此时。”

何绵儿却知道,他一次次仰望天空看向星星的时候,心中记挂的人中,怕是没有自己。

甚至,他怕是早已不记得有她这号人了。

“漠北是什么样的?”何绵儿不再去理会心中的悲凉,有些好奇地问道,她甚少站在这样的高度向远处望去。未出阁前的她宛若骄傲的孔雀,甚少低下头去,脑中只有才子佳人、情情爱爱之类。

嫁人之后的她被柴米油盐压弯了头,也没有来得及向远处看一看。

她对于许云卿生活过的遥远的漠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漠北呀,大漠里全是沙子,天气冷得很,也很怪,风比这里吹得大多了。”提起往事,许云卿眼中的眸子暗了许多,“不过,漠北的天空特别的干净,看上去,星星又大又亮,纯粹极了。”

大概是看何绵儿一脸的向往,许云卿突然开口道:“你还没有去过漠北吧?将来有一日,我带你去看看漠北的星星。”

“好。”何绵儿轻轻点头,心中却是知道,承诺这种事情,最是不可靠。不过是听的人当真,说的人高兴罢了。

若是承诺可靠,他怎会忘记八岁那年对自己说的话,“好啊,小姑娘,等你长大了再说。”而今,她已长大,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漠北美丽闪烁的星星,大概只能存在于她脑海中的想象了。

大概是对何绵儿的反应十分满意,也许只是因为很久没有与人敞开心扉地交流,许云卿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讲了一些他童年的趣事。

“那时候我调皮的很,师傅拿这么粗的棍子教训我。”许云卿两手比划了碗口大小的棍子道。

“那老太太肯定心疼坏了。”何绵儿插嘴道。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老太太对许云卿一直十分疼爱。

“我娘才不管呢。”许云卿有些委屈地嘟囔道。

“你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惹得你师傅这么生气,连老太太都不管。”何洛看着如今沉稳甚至有些不苟言笑的许云卿,很难想象他以前居然还有调皮的时候。

“偷偷去玩水。”许云卿开口道,后面有半句,他没有再说,自己差点被淹死了,吓得师傅守了他一夜,以为他活不成了。

“难怪你水性那么好。”何绵儿夸赞道,心中却是绝口没有再提自己被救报恩那档子事,他既然已经不记得了,她再提也是无益。

许云卿的心中掠过一丝怪异,他就是因为不识水性,才差点被淹死。后面被师傅打得更是不敢靠近水池半步,到现在他还是个旱鸭子。

何绵儿又是从何而知他擅于水性?

不过,他没有再问,只轻轻搂过何绵儿的肩,扯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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