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倒了出来,正好贴在牧野肩膀上。牧野条件反射的就是一拳,那人直接被打飞、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孙雅雅见此,调侃起来。
“呀,你杀人了。”
“别逗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刚刚那个是死人。”
牧野走过去,把手放在那人身上,果然十分冰凉,显然已经死了许久。
孙雅雅环视起这个房间,一具脖子间有勒痕的男尸体躺在一个手术台上,看起来已经早就没有生气。而且,从男尸略微花白的头发来看,他已经约摸六七十岁了。
牧野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脑浆明显已经凝固,头部明显是受到了剧烈撞击。
少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息卡,皱了皱眉头。
“没有看错的话,这里的两具尸体,那句脖子间有勒痕的老年尸体是六十岁的上吊自杀的李凯亚,这句刚刚爬到我怀里的尸体应该是三十二岁跳楼自杀的张世仁。”
孙雅雅点点头。
“不过,这对于破解密室有什么帮助呢?”
“不清楚,总之先记下来吧。”
孙雅雅又开始四处逛起来,突然发现柜子上写的有几行字。
“牧野,你快过来,这里的柜子上有字。”
牧野凑了过去,发现上面确实写了四个字,灵魂归位。
这少年喃喃起来。
“灵魂归位,什么意思?”
突然,柜子门打开。一个头上的脑浆正在冒着的人冲了出来,他手里提着电锯,直接劈向距离最近的孙雅雅。少女被吓了一跳,顿时间瘫坐在地上,惊得都没有时间驱动身体去躲避这致命的攻击。牧野见此不好,情急之下,一个巴掌扇过去,那个人顿时间头部转了几圈,全身顺带着飞了出去。
牧野把少女拉起来。
“你看看你,这么点东西就吓到了,之后还怎么继续走下去呀。”
孙雅雅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哼,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会走下去的。”
牧野摇摇头。
“对于你们这类人,我有时候不是很能理解。明明看起来没有谱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坚持去做呢?”
“你不也和我们一样?”
“一样吗?我觉得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会客观的分析事情的基本走向,然后想办法去解决它,争取得到自己最大的利益。对于没有答案、做不到的事情,我反而不会去做。”
“不,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你在剧本杀游戏的时候就不会把自己的真实信息透露给王蒙,这完全不是理智的做法。”
牧野语塞。
孙雅雅继续发言。
“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是因为你善良吗?不是,是因为你和我是一种人,我们都是螳臂当车,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牧野又回到了那天。
那是他第二次到帝都的时候,他因为自己所蒙受的冤屈,和祁悟道在帝都决斗,之后被祁悟道打败,关进了大牢。
他至今仍旧记得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稻草所散发出的霉腐气息。
他至今仍旧记得剑道子在牢房里对自己的所言。
现在,他似乎又成为了那个穿着囚衣的自己,面对着剑道子。
“何谓他多任他多,东风吹自凉。”
当再次想起剑道子这个问题的时候,牧野却语塞了。
他说不出那句“以我剑,斩万壑”。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剑道子会跟他说自己伤及无辜,而自己会恍然大悟认错。
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之人。自从进入帝都开始,那每一个人都活在他身边,甚至有的人曾经跟他说话,为他指路。而自己只是轻易的把剑一划,无数的生命、无数的楼宇顿时间坍塌。在那废墟里,是生命在离别人世时的叹息,是活着的人对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家产被毁的哀嚎。
而自己,只是轻轻一划。
在自己的世界里,武者就是神,非武者就是凡人。神的战争,必定会带来凡人的牺牲。但是,强大的人就可以决定弱小的人的生死吗?自诩为神灵的人,就可以决定凡人的生死吗?
凌鳍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
“一个世界,和一个泡域,你选择哪个?”
剑道子又一次问起自己。
“何为他多任他多,东风吹自凉?”
这两句话交织在一起,在牧野脑海之中疯狂的旋转、回旋,牧野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死命的按压住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会因为这交缠在一起的噪音而炸裂开来。
“牧野!”
一声清脆的女声把牧野从噪音之中拉了回来,孙雅雅关心的眼神在他面前出现,他有些冷静下来了,但脑袋还是发出重金属般的鸣响,眼前的场景因为自己眼睛的重影分成了多个,在自己面前来回旋转。
那无尽的旋转之中,牧野发现无数个刚刚倒下的电锯人从地上爬起来,一声嚎叫穿破自己的耳朵里重重的耳鸣刺进了自己的大脑。
还不及孙雅雅反应,牧野便冲上前,一脚把电锯剁碎,随后提着电锯人的衣领,把他丢在地上,随后疯狂的拿拳头往电锯人身上招呼。拳头砸下的声音一声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想,那电锯人似乎不会死亡一般,手一直僵硬的往天空伸着。
孙雅雅呆立在原地,他甚至不知道此刻到底谁是怪物。相比起李牧野来,那个电锯人似乎看起来更像正常人一些。
不行,不能这样。
孙雅雅死命的把李牧野拉起来,李牧野对着孙雅雅疯狂的嚎叫,那电锯人抓住机会,连滚带爬的往刚刚第一具扑到牧野怀里的尸体冲去。电锯人和尸体融合,这个房间的门轰然打开。
原来,柜子上写的“灵魂归位”是这个意思,那个电锯人实际上是那具尸体的灵魂,只要让电锯人触碰到尸体,就可以打开下一扇门。
牧野仍旧在痛苦的嚎叫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过来把孙雅雅撕碎。
孙雅雅急得眼泪从眼睛里淌出来,女孩冲男孩脸上扇了一巴掌,随后抱着男孩,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打湿了牧野的胸膛,也打湿了牧野的心灵。
眼前的重影不再是重影,耳鸣也渐渐消失。
他面前依旧站着剑道子和凌鳍,但他们也不再发问,只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牧野低下头,把手抚在孙雅雅的头上。
“雅雅,我好了,别哭了。”
孙雅雅抬起头,眼睛因为眼泪变得红肿,她哽咽的说起来。
“牧野,你别再像刚刚那样了好吗,我真的怕。”。
牧野把手放在孙雅雅后背,安抚着她。
“我不会像刚刚那样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