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到三月春猎的日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青和徐夫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临近叶司远夫妇的忌日,叶青说要给父母去寺庙做法事,由此聊到了霍都老将军,毕竟两个日子只差了十天。
因为徐夫人的介绍,两人的法事都在青龙寺做。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两人聊到了这事,这时叶青才知道。
霍都死的时候,身边只有霍起一人,徐夫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霍起的说法是,霍都是突然去世的,没来得及通知徐夫人。
提起这个,徐夫人还是忍不住伤怀,没在父亲离世前见上最后一面,是她终生的遗憾。
那时她是很生气,气弟弟霍起,没有提前告诉她父亲生病的消息,但看到父亲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弟弟一家老小都哭着跪在床前,她哪里还忍心责怪,哪里还有心思责怪。
叶青拧着眉:“您到的时候,霍老将军的身体已经冷了吗?”
徐夫人擦掉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您家到霍府,需要多久?”
徐夫人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
“乘马车一刻钟即到。”
“这不对啊,正常人不可能在死后两刻钟以内身体变冷的,就算霍将军年事已高,也不可能这么快。”
徐夫人站起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青深谙过犹不及之理,怕徐夫人起戒备之心,忙将话题岔开。
“徒儿失言了,师傅莫怪,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我们不提了。”
叶青笑着把话题岔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种子已经埋下了。
后来,徐夫人和徐山长说起这件事,徐山长便带着夫人来到千山书院的藏书楼。
这里汇集了天下宝籍,藏书是金陵城中之最。
两人找到一本医书手扎,上面确实很清楚地写着,人在死后,根据其自身以及外在的条件,慢慢冰冷出现尸僵,人身体的热度也是慢慢散去的,不会一下子冷下来。
外在的条件就是尸体所处的环境,天气等。就好比冬天的尸体会比夏天的冷的更快,但其腐烂速度,夏天会更快一些。
儿童和老年人,尸体冷的会比较快,青壮年则比较慢,这是由于身体的自身条件所致。
不过,这是普遍现象,书上还讲了很多可能导致其他变化的原因。
比如说死因,溺死的人更快一点。
徐夫人一条一条看过,发现父亲霍都没有那种情况。
父亲死的情形,她至今印象深刻,当时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弟弟霍起亲自到书院,说父亲走了,说几天前就病了,以为不严重就没有来报她。
她听说后,急急忙忙坐上马车往娘家赶,这中间,她没有耽误任何时间,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阻碍。
因为心急,她不停地掀开车窗往外看,赶车的也是把马车赶得急,好几次险些撞上路边的小贩。
这些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按照时间算,应该是不到一刻钟的。
而且她看到父亲时,父亲浑身冰凉,脸色也呈青色。
所以,是霍起在说谎。
徐夫人在心里说服自已,也许是霍起疏忽照顾了,没有及时发现父亲去世,怕自己责怪,所以跟自己撒了谎。
但是回去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去想,在回到厢房时,看到老管家,她突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父亲身边有一个亲信才叔,从幼年时就是以书童陪在身边的,跟着父亲出征多年,从未离开过,但是自父亲去世后,她就没见过他。
霍起先说才叔因为父亲离世病倒了,等到丧事结束又说他回家养老了。
那时她只顾着悲伤,丧礼后又大病一场,完全没意识到这不正常。
才叔陪着父亲的时间是他们这些子女的几倍,这样的交情,就算病得再重,出殡那天也不可能不露面。
而丧事办了三天,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这确实是太奇怪了。
徐夫人越想越心惊,一些被忽略的小细节都涌上脑海。
她在屋子里枯坐了一下午,想回娘家打听才叔的消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霍家已经没有她特别亲近的下人了。
想打听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试着让陪嫁的人回了一趟霍府,却发现原来父亲院子里的人都不在府内,大多都打发守庄子去了。
徐夫人手上没有人,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她不敢去跟徐山长细说,他的所有心力都在学问上,这种事情帮不到她。
考虑了一下,叫了叶青过府出出主意。
叶青到的时候,徐夫人正按着头,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的头疼又犯了。
叶青忙走过去,给她搭脉。
徐夫人睁开眼睛,看向叶青,浮起一丝苍白的笑容。
叶青有些惭愧,一时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师傅的头风是旧疾,有吃什么药膳调理吗?”
“你真会搭脉?”
难怪她会发现问题。
“是,师傅不知道庆南王府赏花宴的事情?”
“哦,对,你和熠王初见那一次,一时忘记了。”
叶青走到书案前,写下了药方,然后又抽出一张纸,写下一些食材。
“这个是药方,头痛的时候服两剂,可以缓解你的头痛,晚上睡的好一些。
这张上面是一些对你病情有益的药草和蔬菜,这些都是很普通的,可以正常食用,又有药性,常吃这些也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徐夫人接过方子,唤人来抓药。
“这些东西你都跟谁学的?”
叶青坐到徐夫人旁边。
“我第一个师傅教的。”
“这么多师傅,以后侍奉得过来吗!”
叶青拍拍胸膛:“我的师傅都是高人,不需要我侍奉。”
徐夫人笑着点点她的头,这一番打趣的话,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不过,刚刚提到了萧子衿。
“熠王,就是萧子衿,上次宴会的时候,我看他挺紧张你的,你们熟吗?”
叶青手扣了扣额角。
“还好吧。”
“那你能不能找他,帮我一个忙,而且要保证,绝对要保密,谁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