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大唐宣威队伍离开突厥边境、进入薛延陀的地盘,李思摩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薛延陀,你也有今天!
看看魔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铁定不会是去吃席的。
薛延陀的地盘与突厥的地盘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以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为背景,零星的树林与溪流为点缀。
很神奇的,这一路根本看不到牧民和牛羊。
看来乙失夷男对自己也有几分忌惮,提前把这一路上的牧民都迁走了。
牧民可以避,珍珠毗伽可汗不能避,他就是薛延陀的标杆,无论如何都必须挺住。
哪怕按正常情况,乙失夷男应该微微迁移王帐了,现在为了不落下风,必须原地等着。
王帐的迁移,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示弱。
烈日悬空。
大唐薛延陀宣威使团抵达薛延陀王帐之外,第一件事就是在王帐一里开外摆开阵势,一百门迫击炮次第排开,很有全歼王帐的架势——虽然薛延陀有五万铁骑在严阵以待。
“没额甚事?”王虎很不满。
出来这么久,好歹捞点油水吧。
“陌刀手、火枪手各列炮阵一侧,左武卫随时准备掩杀。”
一骑从王帐奔出,在百步外停下,大声喊话:“这里是薛延陀王帐,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来拜见珍珠毗伽可汗!”
王恶掏了掏耳朵,一口气吹飞挖耳勺上的耳屎,漫不经心地开口:“程处亮。”
程处亮迅速举枪,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有一种阳刚之美。
枪声响起,来骑额头上现出一个大洞,倒栽下马,受惊的马匹长嘶着回奔,拖着尸体蹭得草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
迟贺掏出小本本给程处亮记上一功,有些忐忑的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蓝田侯,额们一来就动手,不好吧?”
王恶耸肩:“本官也不想啊,奈何他们来的人不会说人话,这不是让程处亮教教他们嘛。”
自认小有口才的迟贺瞬间不知道该说甚么好了。
千骑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各部自由发挥。”
这小场面王恶懒得指挥。
“瞄准,填弹!你们只有一发的机会!”高明咆哮道。
高明的话,不是感慨敌军太快,而是叹息敌军太少,一轮炮弹出去,基本没几个站着的。
错了,是坐着的。
百发炮弹呼啸砸下,人喊马嘶、硝烟弥漫。
指望炮弹全歼是不可能的。
炮弹再厉害,弹着点会有重复、有遗漏,这很正常。
一轮之后,只有懵头懵脑的几十骑看着同伴的碎尸,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排火枪手,目标,全歼!放跑一个,全体没晚膳!”
程处亮的号令很狂。
现在这帮傻蛋几乎就是固定靶,要是这都能让人漏网,还是趁早退出火枪手这个行当吧。
一排枪响之后,对面没有一个坐着的。
王虎傻眼了,跳着脚大骂:“你们这帮混蛋,太过分了!一个都不留给耶耶!”
高明的身份地位低,只能傻笑。
程处亮的身份倒是高出一大截,问题王虎可是跟王恶打小的过命交情,不能计较。
一千人马的试探,落得的结果是全军覆没,这其实是在乙失夷男的意料之中。
但是,连唐军百步的距离都没能冲到,连箭矢都没有射出一支,这就很意外了。
可以明显的看出,唐军并没有尽力。
那么,需要多少人命才能冲到唐军面前?
乙失夷男想从大唐挖墙角,想占便宜,却没想过与大唐全面开战。
别说没那想法,就是有那想法也没那能力啊!
乙失夷男这些年是有些膨胀,可还没膨胀到认为自己超过了当年的突厥颉利可汗。
连颉利可汗都在大唐的兵锋下乖乖当了囚徒,自己算个屁?
小规模的冲突还可以用麾下擅自行动来搪塞,了不得推出个把替罪羊,全面硬刚,乙失夷男不敢。
可怜的乙失拔灼被逼着单枪匹马出阵,手上小旗杆还挂块白布,也不晓得是不是兜裆布。
“乙失拔灼求见蓝田侯!”
乙失拔灼一路大叫,唯恐脑壳上突然开了花。
王恶还有几分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熟人。
不过也是,自己都打上熟人家了,他就是藏得再好也该现身了。
“蓝田侯大驾光临,薛延陀不胜荣幸。”乙失拔灼生生被逼得会说套话了。
王恶马鞭一扬,指向前面地上的血肉:“所以薛延陀是这么欢迎的?”
乙失拔灼苦着脸,强行解释:“蓝田侯不要误会,这些乱臣贼子不听号令,擅自破坏大唐与薛延陀的友谊,当真死有余辜。”
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乙失拔灼觉得快别扭死了。
王恶阴森森的一笑:“薛延陀现在翅膀硬了,觉得大唐灭不了薛延陀了,连大唐的将军都敢绑架。要不然这样,我们放手一搏,看看大唐兵锋利否?”
乙失拔灼连声叫屈:“冤枉啊!薛延陀从未绑架过任何人,契苾何力将军是被他的族人请到薛延陀做客!薛延陀从未有半分失礼!”
谁说暴戾之人没有脑子?
只要遇上能让他们畏惧的铁拳,智商随时在线。
乙失拔灼当初的坚持让契苾部看护契苾何力,就在此刻体现出其作用!
至少,面对更加暴戾的王恶,乙失拔灼还有地方推卸一下。
“王虎,点香插上。”
纤细的香点上,插到土中。
“高明,看着香火,一旦香尽,见不到契苾何力,立刻炮弹洗地,全歼薛延陀王帐!程处亮,火枪手包围!王虎,率陌刀手阻断薛延陀退路!莫德思,准备硬拼!昆二,升起所有热气球,准备手雷洗地!”
王恶有条不紊地下令。
看着香在风中快速燃烧,乙失拔灼大叫一声,赶紧转头打马,让珍珠毗伽可汗将契苾何力交出来。
“乙失拔灼,你也太胆小了吧?”乙失曳莽嘲笑道。
乙失拔灼没空理会他,只是急促地开口:“蓝田侯点了一根香,香尽之时,便是他们全力进攻之时!父亲,枪、炮不是我们能抗衡的,那飞到天上的热气球更能要了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