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光返照？”

听出话里明显的前后变化，蔡泽、王翦、蒙骜等在场的文武，岂能不清楚那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因此，殿内更是陷入无比的寂静，只剩下大秦君王阐述的话音。

“刷…刷…”

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王绾在竹简之上，雕刻文字产生的细微回音。

“大秦历经秦孝公，秦惠文王哥秦武王，直至寡人为止的第四代，东出霸业仍旧没有完成……”

“今有王室子弟赢睿为第五代，寡人纵然身陨，霸业依然尚未结束。”

提及大秦君王世世代代，一直相传的东出霸业，赢稷的语气变得激扬几分。

“天下混一，唯有大秦！”

不约而同的，凡是到场的朝中文武，仿佛回到那一段拼搏向上的岁月。

天下六国不乏有贤明君主，只是像赢氏王族这样一代传一代，将成果不断累积下去，那还是仅此一家的特例。

“大秦……”

作为赢氏王族里的一员，赢睿非常理解祖父的那一种心情，以及向外不断进取的凛然锐气。

纵观天下六国的君主，顶多两代比较贤明一点，没有哪一个国家像大秦一样，保持了整整四代人的努力！

别说是现在的战国时代，往上的夏商周也没有出现，罕见到六国滋生嫉妒的心理，暴秦外号就是这样不胫而走的。

“这就是大秦，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仔细听完曾祖父的一番话语，小嬴政受到很大的感染，在不知不觉之中，将那一份进取的精神逐渐刻进骨子里。

“南北衙禁军左将军蒙武，调到羽林卫任后将军，羽林卫后将军王贲，调到南北衙禁军任左将军。”

简单阐述完生前的一切，躺在塌边的赢稷稍微一转头，将目光往蒙武的位置一移。

“即便已经是灯油枯尽，手段依旧一如既往的老辣，给太子殿下预留良好的政治基础。”

对于这样小浮动的调任，一众文武暗暗心惊，秦王还是那一位秦王，临近驾崩也不会有丝毫糊涂。

由于羽林卫是太子的嫡系军队，如果蒙武不打算效忠新君王，那么反过来，后将军一职其实就是个摆设而已。

而王贲明显是太子的心腹将领，掌控南北衙禁军等于掌控个人安危，好一步恰到好处的妙棋。

“武儿，务必要机灵一点，千万不能有半点的迟疑。”

稍有迟钝就会被直接怀疑，蒙骜又不能明显的示意，只能希望儿子给力一点，别在特殊时期犯浑。

“诺，王上，臣遵命。”

羽林卫是太子的绝对嫡系，意识到什么的蒙武，没有迟疑的回应一声。

“虽说贲儿受到太子殿下重用，今后少不了我王家的一席之地，不过，风头太盛的话始终不好。”

目前没有到老年阶段，还处在壮年时期的王翦，初步显示出后来的老谋深算。

“此外，册封华阳夫人为第二位太后，安国君为太上王。”

见此，赢稷扫过去的目光才堪堪移开，再一次望向其余文武大臣。

没错，只要蒙武有什么小心思，不介意任命一个没有实权的职位，或者是在当场给冷藏起来。

而华阳说起来，说到底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一生没有哪怕一名子嗣，有了太后的身份可以安享晚年。

至于次子安国君赢柱，即是王孙赢睿的父亲，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了，册封为太上王安心养病才是上策。

“以目前来说，华阳夫人荣升为太后，楚系一方的势力越加稳固。”

想到这里，冯去疾看了一眼楚系的代表人物，在朝中具有很高威信的熊古。

“安国君赢柱体弱多病，至今还一直卧病不起，要不然的话，立谁为东宫太子还不好说。”

提及王上的次子安国君，老将王龁感到唏嘘不已，始终处在病魔的折磨之下。

想想王上驾崩在即，作为次子的安国君并没有来，可想而知严重到什么程度，说是弱不禁风也不夸张。

“父亲的病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不过，存在传闻里的良药估计快找到了。”

对于一直病恹恹，以至于没见过几次面的父亲，赢睿出于人子的角度，还是想尽一尽孝道的。

当年在他起步的过程里，有好几次命人在暗中默默帮助，起初甚至还派人加以保护，直到自己有自保之力为止。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获取到黑冰台—北分部的效忠，后来查到一则细节，父亲在那时并没有少出力。

“众卿，好生辅佐太子，这是寡人的最后一道御令。”

交代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赢稷布以重重的语气，一双老眼直盯着在场的每一位大臣。

“诺，请王上放心，臣等必定辅佐好太子殿下。”

听到王上的最后一道嘱咐，文武众臣拱起双手，揖起一道非常标准的礼数。

“太子，整个大秦交给你了！”

最终，赢稷的视线停留在王孙赢睿的身上，用尽力气作出临终前的交代，也是一种无名的鼓励。

“诺，祖父！”

简洁的诺字道尽一切，这是对祖父的承诺，也是赢睿对自己的承诺。

“政儿，好好跟着你父亲学习，今后少不了要受用一辈子。”

顺着太子的身边往后看去，最终，赢稷定格在那一道小身影之上，并露出一道慈祥般的笑意。

“是，曾祖父，政儿一定会紧跟父亲的步伐，努力学好每一门的功课。”

面对眼下的大场合，久违开口的小嬴政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还透露出少见的稳重。

“这小公子，不像寻常孩童一样，举止之间显得比较成熟。”

一道带着稚气，却是不失大气的童声传来，这才注意到太子殿下的长子，文武众臣下意识望过去。

“从刚才的一言一行来看，颇有太子殿下之风，难怪把小公子带到金銮主殿。”

带着别有深意的眼神，蔡泽眯了一眯眼，根据王稽之前的说法，王上特意命小公子一同和太子前来。

没有谁会留无知孩童在重要场合，其中到底有什么用意，那倒是耐人寻味了。

“好，好，好……”

不仅找到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而且有幸得知下一代人的资质高低，再也没有多少遗憾的赢稷，安详的闭上那一双眼睛。

渐渐的，整个身体失去原有的生机，右手更是无力的往下垂放，宣告着大秦第四代余烈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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