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暮年与豪气

城墙上、城墙下，所有的士兵都似乎看到了那城墙上一跃而下的身躯，他们站在原地，注视着于禁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当身躯落在地上，无数的士兵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身体传来了千万均的痛疼感，于禁仰头看着天空，他现在只有眼睛能动。天空上曹操的身影逐渐消散，蔚蓝色的天空也被一片血色所代替。

于禁喃喃道：“末将于禁，不负魏王。”

曹军士兵们涌过来，所看到的是七窍流血，身体瘫软在地上的于禁，见到如此一幕，无数的士兵开始恸哭。

哭声如同感染一般，函谷关下尽是一片哭声。曹军士兵无不动容，无不垂泪而哭。

张飞是看到于禁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又看到无数的曹军士兵奔赴于禁坠亡的地点，张飞放下望远镜的只是对陈到说道：“于禁死了，三军动容。这是一个足够让我们敬重的将军了。如果没有炸药的话，于禁在这函谷关，能完完全全阻挡我的进攻，不是阻挡几日，几月，他是能阻挡我军直至败亡。”

陈到道：“各为其主。碰到这样的名将，我们幸亏有炸药。”

张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陈到说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吧。”

曹军士兵痛哭流涕，于禁在军队中的名声一向都非常的好，对待士兵是真正的视为手足兄弟，不像张飞这样动辄打骂。于禁起于微末，跟随曹操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在军伍中一步步的积累威望，跟随过其麾下的士兵、将领无不认为感怀于禁恩德。

张飞与陈到两人走在曹军士兵当中，很多曹军士兵不愿意让开路，警惕的看着张飞等人，他们虽然已经投降，手中没有了武器，但若是张飞有丝毫敢对于禁的不敬行为，这些士兵哪怕是用血肉之躯，也要为阻止。

“让开路。我与于禁各为其主，我却十分仰慕他，自当去他遗体前参拜。”张飞大吼道。

曹军士兵闻言便让开了一条路，供张飞等人通过。

来到于禁的尸体旁，于禁的亲卫正在护卫着于禁的尸体。

张飞和陈到两人都摘下自己的兜鍪，朝着于禁的尸体行了一个军礼。于禁的亲卫们目光阴狠的看着张飞等人，若不是他们，将军怎么会死？

“去函谷关寻找有没有上好的棺木，将你们将军放入棺木当中，然后带着你们将军的尸体离开吧，我不会阻拦。至于去哪里，你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亲卫也应该知道。”张飞对于禁的亲卫们说道。

四面八方都是拥过来的曹军，说实话，陈到觉得有点危险，但是耐不住张飞非要过来。

如果曹军突然发难，单凭带着的这几十人，张飞和陈到两个人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于禁亲卫对张飞的怨恨目光渐渐减弱，张飞又说道：“你们的将军让你们出城投降，是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他纵身跳下，是为了保全他的忠义之名。不愿意晚节不保，也不愿意辜负了曹操的对其的恩情，希望你们也莫要辜负了你们的将军对你们最后的一份恩情。”

“我是张飞，你们很多人应该没见过我，但是听说过我。今日在这里，我便给你们一个承诺，你们选择了投降，我自然也不会苛待你们。接下来你们愿意继续从军跟着我的，我自会将你们整编，编入我军的作战序列，若是你们愿意回家乡的，我张飞绝对不会阻拦。当然也还有第三条路，你们不愿意从军，也不愿意回家乡的，我可以做主，在关中给你们分配田地，关中现在急需要人口，你们在关中定居下来，能分得上好的土地。关中过去的富庶繁荣你们也知道，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

“现在都散开吧。三条路，怎么走的，你们自己想好。想好了的，去排队，待会在函谷关城门口，会有三个地方分别登记你们做出的选择。”

在张飞的喊话下，众多曹军士兵渐渐开始散去。张飞让张嶷率领士兵过来接收这些曹军士兵的投降。

将投降之事交给了张嶷后，张飞与陈到走入函谷关中，正是接收了这座曹操在西线的最后一座雄关了。

走上函谷关，张飞的目光看向东方：“那边就是洛阳了。洛阳是故都所在。当年被董卓付之一炬，繁华尽逝，就算是之后数十年也没有缓过来，拿下这座城池虽然不至于让我们实力大涨，但却是意义非凡的，足以让曹魏政权，彻底的失去一些政治资本。”

“翼德，你这说话，我有点感觉你像是换了一个人。”陈到直言笑道。

张飞说道：“莫要笑话，我出征之前，大哥都跟我讲了洛阳重要性，我就只是转述了大哥的原话罢了。叔至，洛阳一地，大族宗室众多，更是世家豪强根深固蒂的地方，我们大军过境，得将这些根连根拔起。”

陈到说道：“我们的对手不单单是曹军啊，还有众多的世家大族。”

“无妨。咱们这场战争的本质，还是解放天下的百姓，让他们脱离世家豪强的压迫。”张飞说道。

陈到疑惑道：“解放百姓？这个词你也是从大王那里学来的？”

“哈哈哈哈，这个词是从阿斗那里学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在荆州，没有进行土改。他说，打击世家豪强，将土地分给百姓，让百姓免遭压迫，就是解放百姓、解放土地、解放生产力。”

陈到说道：“倒是非常的贴切了。”

“是挺贴切的。等天下一统，世家大族的力量被消灭。我要多活一些时日，看看天下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叔至，说实话，我活了一辈子了，还不知道盛世是什么模样。”

“会看到的。”

……

邓艾和黄叙两人站在昆阳城外，等待着关羽大军的到来。

赵云的一万骑兵，已经在昆阳安营扎寨了。赵云本人则带着一千余精锐骑兵，往东而去，前往探查敌情。

一道黑色线条仿佛从远方的大地上陡然出现，随即一线成幕，阳春三月绿意盎然的大地，像是被黑色一点点的吞噬，以黑色为军装、铠甲基调色的大军，带着冲天的杀气行军而来。

纛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让原本柔和的春风像是带着肃杀扑面而来。

黄叙和邓艾两人胯下的战马，有点焦躁难安，慌忙进行安抚。远方的军队渐渐接近，魏延率领大军在前，关羽则在最后压阵。

已经蓄须的魏延见到两个小将，跨坐在战马上，对站着在道路边的躬身对其行礼的两个小将，同样抱拳行礼，喊道：“恭贺两位将军拿下昆阳。”

直起身来的二人，黄叙说道：“多谢右将军夸奖。”

魏延点了点头，策马往前走，进入前方的军营当中。

邓艾八卦的问道：“听说右将军与同僚多有不睦，只有在大将军和卫将军这些人麾下才不敢有怨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黄叙对邓艾说道：“你妄论上官，小心挨军棍。”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军里都有说法。说右将军正值壮年，而各个重号将军都已经是暮年，未来肯定是右将军得倚重，诸将军都恐怕压制不住未来的右将军。”黄叙低声说道。

邓艾呵呵笑了黄叙一句：“你这算不算妄议上官？”

“咱两一起说，当然不是妄议了，这是讨论了。”黄叙说道。

邓艾道：“这这一张狗脸皮，比这昆阳城墙都厚了。”

“那你觉着这传闻有没有道理？”黄叙贼兮兮的问道。

邓艾道：“有个屁的道理。四个大都督，都是重号将军的有力人选。马谡、王平、邓方、张翼这四个在任的、离任的，哪个不是有功劳，在大都督位置上军政全抓的。更别说还有熬资历的一堆将军了，如霍峻、孟达、马岱、周仓、吴懿、张任这些青壮将领，另外还有咱们这一代三十以下的诸多年轻将领，其中不乏立下大功的，如邓芝、向宠、吴班、张嶷这些人，只要上面腾出来位置，立即就能往上钻，要不是大王有意控制封杂号将军了，他们好多人都是能封将军号的。他一个魏延想要一家独大？固然有灭江东的大功劳，也不可能的。”

黄叙嬉皮笑脸的对邓艾道：“你咋不说我们两人？”

邓艾笑着说道：“有必要说吗？天下有我，诸将都会黯然失色。”

“靠……你狗日的好大的口气。”黄叙大骂道。

“汝二人，在干什么？”关羽的声音让邓艾和黄叙一惊，两人瞬间收敛神色，对关羽行礼：“拜见大将军。”

“免礼，走，随我入城。”关羽对二人说道。

昆阳已经云集了七万大军，这座城中百姓也才两万人，随着关羽率领五万大军的到来，攻兖州之战，便算是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与此同时，曹魏诸将也已经到达许都，开始要在兖州一地，展开对刘备主力军队的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