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人性

纪念和阿长乘坐着荆州水师的船只停靠在燕子矶还未完工的码头上，当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纪念有一种豁然安全的感受。

将近一个月的逃亡，让她身心疲惫，就算是在巢湖上坐上了自己人的船只，纪念也没有敢轻易的休息。

“我感觉我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纪念对阿长说道。

阿长左瞧瞧右瞧瞧，看着这处繁华的工地，再看看那些比较奇特的整体建筑：“这里是在建造码头？”

“不知道。反正殿下永远能捣鼓出一些我们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先去城中吧。”纪念说道。

江面上的风冷，阿长裹了裹自己身上荆州水师士兵给予的军大衣：“走吧，进城吧。这江风吹的太冷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驾驭马车的是一名白毦兵。见到白毦兵驾车，就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了。

全天下能驱使白毦兵的也就俺么几个人，能让心高气傲的白毦兵驾驭马车的全天下应该就只有两个人了。

刘禅掀开马车的门帘，对站在水泥路上的两人道：“天气冷，马车里暖和，别傻站着了。”

两人钻入了马车，舒适宽敞的马车里确实很温暖。

刘禅打量了下纪念与阿长，笑着说道：“一路过来幸苦了。”

纪念也开心的道：“不辛苦，一路来走的很顺利。”

刘禅见着纪念一脸的疲惫：“你就不用骗我了。这一路走过来哪能这么轻松，面对校事府的重重堵截，合肥军事区域的严防死守，你们能到达这里就已经是奇迹了。”

“城中住所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好好休息一场，其他的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讲。”刘禅说道。

纪念从怀里掏出来城防图，递给刘禅：“殿下，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合肥天网据点的负责人陈老四用性命换来绘制成的合肥新城的布防图。上面对城防的布置很详细。”

刘禅打开布防图，稍微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知道这一份布防图是无价之宝。

“老四，牺牲了？”刘禅询问道。

纪念点了点头：“我们离开合肥的时候，曹军抓获了他。他在被抓捕的时候，吞毒而死。”

“他是荆州人，最早是跟随我师姐身边学医的。没有家人，但是有个远房侄子，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刘禅回忆着过去的记忆说道。

“他可有遗言留下？”刘禅问道。

“没有遗言。暴露的太过于突然了。”纪念道。

“我会让人将他的抚恤送到他的家人那里。在白鹤山崇阳观的天网烈士灵堂，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曾经短暂的作为天网总部的白鹤山崇阳观，在数年前，这里成为供奉天网所有牺牲的烈士的灵堂，每一名殉职的天网密探，他的灵位都能位列其中。

纪念沉重的道：“老四说过，很感谢殿下当初的知遇之恩，若是没有殿下当年让他留在张小神医身边学习医术，就没有他的今天。”

“当年也只是看着这老头子有点意思，想着让他留在军营里虽然医术不佳，但也好歹能靠着一张嘴，让伤兵有个愉悦的心情。只是没有想到他最后送了这样的一份大礼给我。”刘禅说道。

城防图收下后，道路很好走，马车四平八稳的很快就到了州牧府门前，刘禅对纪念道：“你们去休息吧。徐州天网的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再与我讲不迟。”

阿长跳下马车，刘禅看了一眼阿长：“你的来历和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想进入天网，我是同意的。”

“我只想留在纪念的身边，能加入天网自然是更好，起码能有一份工钱，能让我以后养家糊口。”阿长说道。

“天网有一些规定，如果你想要与纪念以后成家，那我劝你就不要进入天网。”

阿长疑惑道：“什么规定？天网成员之间不能成婚？”

“天网不会阻止成员成婚，但是必须要有一个退出天网。”刘禅说道。

阿长：“那我就不进天网了。”

纪念一拳头打在阿长身上：“你搁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殿下你也跟着他闹啥。”

刘禅笑了笑：“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走入政务厅，隶属于州牧府的官吏都在这里。马谡、陆逊、步鸷等人都在此处办公。

新年假期刚刚结束，今年的政务因为要大搞基建，上班头一天，就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

整个州牧府，三十多间房子属于政务厅，官吏们在各个房间即办公室之间来来往往，步履匆匆。这个政务厅并不是刘禅新弄出来的官署衙门，是对州牧府处理政务机构的总称。

至于折腾这些名词，反正又不要钱。

州牧府年轻人比较多，刘禅喜欢用年轻人的原因是最重要的。从衡山学宫过来的学生就有五百余人，其中四百多人分到了地方担任官吏，剩下来的则是留在了州牧府，还有一部分官吏则是刘禅提拔上来的江东年轻人。

过去的江东孙氏政权的官吏，刘禅采用了淘汰制度，比如年纪超标的以及能力不够的全都进行了淘汰，留下来能力不错的一批人又因为新划出来了几个郡，官职多了起来，就总得任用这批能力、资历都不错的人。故而江东官场的空缺还是挺大的，也幸亏又有一批荆州的官吏进入江东，官职算是进入了饱和的状态。

走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马谡正在等待着刘禅。

“看看这个。”刘禅将合肥城城防图递给马谡。

马谡看了一眼，就立即道：“有这玩意。咱们立即就可以攻打合肥了，若是晚了，张辽可能就会改变合肥的防御布置了。”

刘禅喝了一口热水：“现在打仗不可能出现小规模的战事了。我们一旦发兵，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单单是南面战场打起来，西面战场也可能打起来。”

“还是要等一等？”马谡问道。

刘禅说道：“看似时局平静，其实双方都在积蓄着力量。只等着一场大战的爆发，这场大战就关乎未来的天下格局，不再会出现那种一场战役打来打去也不过损失的对方几千人马了。”

“是一战定天下了吗。”

“从三强争霸，到现在是一决雌雄了。过去藏着掖着打不起来一锤定音的战争，是因为担忧第三方进场捡人头，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

两个国家的战争，不会再是过去那样的试探了。不会再像官渡、赤壁、夷陵那样打完，双方还能打的有来有回，最不济都能撑个七八年。未来的那一战将会投入双方全部的主力兵团，一旦一方战败，就会是如山倒，直接土崩瓦解，彻底失去争鼎的机会。

“不说这个事情。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刘禅询问道。

马谡拿出一份名单：“这是第一轮监察之后的结果。清廉程度并不理想。”

刘禅接过这份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名单：“这十七个衡山学宫的学生，来江东最长的都不过是两个月，其中最高的职务也只是县吏，大多数都还是里长、亭长，怎么就开始搞这种事情了。”

“很多人一旦坠入这个染缸，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参与进去，若是不参与当地的这个腐败集团，就会被排挤再外……”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腐败就是腐败。将证据移交给司徒府备案，你立即开始着手抓人。一切按照律法来判决。这名单还可以深挖的，继续深挖。”刘禅说道。

马谡对刘禅道：“殿下，我觉得应该个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

“不给。对有贪污渎职的人员零容忍，没有什么情面和机会给的。你马谡就算哪天堕落了，我也不会容情，会丝毫不犹豫的挥泪斩马谡。”刘禅话语里不容置疑。

马谡见刘禅果决：“那属下就立即安排人进行抓捕了。”

“抓捕后，这些人当地郡治进行公审，让郡中官吏和各县长官前往参与观看公审，以儆效尤。”

“遵命。”

马谡走到门口，刘禅叫住了马谡：“不要光监察别人，你也要对你的队伍进行自审。一个政权，必须要有严格的自审制度，作为监察队伍，更加需要具备自我审查的能力。因为监察团队出现了渎职，很大可能就会腐烂一大块，这种后果你是知道的。”

“属下知道了，一定做好自查自审的工作。”

马谡离开后，刘禅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衡山学宫的学生们，为什么会堕落的如此快。

真的是这个官场具有极大的污染性，让那些还热血有激情的年轻人堕入其中快速同化吗？

还是衡山学宫的教育没有做好？

陆逊过来了，刘禅将这个问题向他问询，陆逊只道：“不是官场有污染，也不是衡山学宫的教育有问题。是人性…人性的存在，便永远不会出现真正的廉洁。殿下，我们对腐败零容忍，但对其产生的根源，却无法有效的铲除。”